黑牢是比监狱更深更暗的地方，关押的都是一些罪大恶极之人, 里面常年幽暗, 墙上的灯盏跳跃着给这黑沉的空间带来一丝光亮。
周二进来的时候就觉得一个阴凉到骨子里的寒气沁入心脾, 他脸色一白, 父亲年老，怎么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寒气
到了里面，就看到左相散发盘腿坐在脏兮兮的稻草上, 仪容完全没有往日的光鲜, 破落地不成样子。
周二眼里一热, “爹。”
左相睁开眼，“你怎么来了”
左相眼里幽深得看不出情绪, 只是叹气。
“我来看看你, 爹, 弹劾你的罪名简直是无稽之谈, 能不能想办法让陛下查查明明你没有做出那样的事儿。”
这话就显露出周二的天真了，左相闭了闭眼睛，他这个二儿子，纨绔不堪，也就能逞狠斗凶，真遇到了事儿，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要不是周家无人可用，很多事儿他都不会让他掺和。
“你不明白, 根本不是什么证据不证据的问题，而是那位”
周二不忿“皇家他凭什么前些年郑党横行，太后把持着后宫，又和靖远大将军勾结，要不是您暗中斡旋，陛下能坐稳位子才怪呢，早就被郑家废了扶持纯王上位了。”
左相眼里闪出厉芒，“慎言。”
“怕什么，反正也快被弄死了。”
那一副无赖模样，爱咋咋地，可把左相气得，“你还嫌我死得不够快是不是不知道仪鸾卫是干嘛的是吧吃了亏还不长记性。”
说到仪鸾卫，周二就想到殷翊岑，“要不是他栽赃，您也不会落到这地步。”
又说到小侄女儿，语气低沉，“现下她是成了活死人，也好，躲过了灾祸。”
左相乍一听闻，差点战立不稳，一巴掌拍向了他的头，给他打了了趔趄，“好你个头，老子让你照看好家里人，你就是这么照看的”
一下子那种从容不迫的姿态被打破了，左相头一次那么气急败坏，恨得想要“嗷呜”一声咬儿子。
周二吓坏了，身子不住得往后缩，颤抖着大嘴唇子，“爹爹，你咋了，染上疯狗病了”
左相破口大骂“你才疯狗，你个不孝子，敢咒老子，你说妍儿到底怎么样了她要是有事儿，看老子不剥了你的皮。”
还不顺眼，直接隔着铁栅栏伸着腿儿想踹他，扑腾的样子，吓得周二连忙跑到远处，不敢过去。
他爹未免也太偏心了吧，侄女儿自己自尽了，怪他什么事儿
要怪也得怪殷翊岑那小子好吧。
但他不敢和他爹刚，只能连忙赔罪，说点好听的，“刚是儿子糊涂了，妍儿没事儿，应是被救过来了，修养着呢。”
偷换了一个小观念，总算他爹没有这么狂躁了。
“真的”
周二点头，当然是真的，只不过没有意识，人还活着不是吗
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醒了，他也没说谎。
左相可生气了，“殷家那小子真不是个东西，从我书房里搜出什么东西说是罪证，我可从没有什么账本。”也没有什么罪证，老夫知道是陛下派他栽赃的，也就认了。可他明知道真相，怎么就连个女人也不放过。
周二瞪眼“您说什么从我们家书房里搜出来的东西是人栽赃的”
左相一个大耳刮子甩过去，“你他娘的小声点儿，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周二捂着脸眼泪汪汪，疼的直龇牙，“知道了，到底怎么回事儿，爹你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