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水袖轻轻卷起,露出一截玉色的藕臂,孔生看在眼里,心底愈加情意缠绵。
娇娜把他那迷醉的情态览尽,低低笑一声,褪下了腕上黄澄澄的金镯。
皇甫云已敞开了孔生的衣襟,露出他长着疥疮的胸口。娇娜并不害羞,用那镯子把疥疮箍住,从怀里取出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
小刀贴着胸膛和金镯间的空隙,从疥疮根部缓缓划下,一刀下去便有紫色的污血流出,伴随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孔生早已不知今夕是何夕,他脑中只有娇娜的一颦一笑,想着他们此刻的肌肤之亲。香奴、疥疮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他非但不觉得疼痛,还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如果这疥疮一直割到地老天荒,那该有有多好。
可惜娇娜并没有体察到他幽微的心意。她轻轻巧巧地把腐肉全数割下,那圆圆的一块烂肉捏在手里,看着跟老树上的树瘤子似的。
美目里流露出一分嫌恶,娇娜又叫表哥取来净水,为孔生清洗伤口。
皇甫云叹道“这伤口如此大,盛夏虽过,却难免生脓化蛆,孔生哪里熬得住”
娇娜瞟他一眼,张嘴吐出狐狸内丹,放置在孔生伤患处。
孔生不知道那红丸是何物,但见她从檀口中取出,越发酥了半边身子,心中愈加痴缠。
“好了。”
娇娜把那红丸重新放回嘴里,轻快地出了房门。
孔生匆匆跳下床,却见娇娜已然行远,想追而不敢追。
那样的神仙人物,他不敢轻慢。
他的伤病已好,皇甫云放下心,惦记着被丢在堂中的松娘表妹,便顾不得再和孔生多说,只叮嘱他安心修养。
松娘已然十八岁,生的绰约多姿,艳若桃李,相貌并不逊色于娇娜。
皇甫云到时,先闻一阵欢声燕语,便见那呆呆傻傻的小秦凑在阿松跟前,也不知怎么讨好谄媚了她,逗的松姑花枝乱颤。
这小子才多大,就知道挑逗小娘子了
皇甫云冷冷射秦素问一眼,先朝松娘表达了歉意,然后把孔生的事情告知于她。
娇娜因为那镯子,在族中一向左右逢源,松娘虽然失落,却也习惯于此,并不见怪。
阿松表妹一向温婉宽厚,皇甫云笑一声,又去料理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小秦。
“你不在先生跟前伺候,跑到前头来做什么”
任他如何疾言厉色,秦素问并不畏惧,只轻轻哼一声“我家公子要外出两日,命我给你布置课业。”
皇甫云拧起眉头。
孔生的病好了,他还想继续听小先生论诗呢。
小先生看着年纪小,论起诗来却比十岁的老学究还精深。尤其是先秦之前的那些文体,简直信手拈来、如数家珍,让他不得不叹服。
“小先生去哪里,可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劳,不若让我代办,省得先生劳心劳力。”
他说得热切,是真心视医续断为师。
秦素问把手一摊“公子已经走了。”
这一带自从来了皇甫家这一窝狐狸,碍于他们的威慑,许多凶恶的鬼怪便都搬走了。公子如今虽不带她夜猎,但看他每次外出回来的样子,秦素问便知道是挨饿了。
人是铁、饭是钢,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即使威武如医大腿,几顿不吃也饿得慌。
有时候想想,这真是和那高贵冷艳的霜雪高人形象不符,奇怪的是她竟从来不觉得违和。
秦素问咂咂嘴,大概是因为那张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