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迷雾背后, 并没有天堂般的极乐净天, 也没有如同地狱业火般可怖的场景。卫成不是蓝胡子, 界门那头没有血流成河的尸体。
入目是一间不大的卧室。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 烟青色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椅子上搭着同色系的外套, 床头挂着一幅水墨画,寥寥几笔,勾勒出清明时节雨的清冷气息。床底的拖鞋里塞着袜子,换下来的睡衣挂在门后。床头的充电器被粗暴地扯下来, 松松地挂在插座上。
处处都是生活过的痕迹。
桌上随意地摆着几本书, 还有一个相框。凑进去看时, 照片上的人虚弱地冲着镜头微笑, 略显稚嫩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那是她, 又不像她。
桌面正中是一副未完成的速写, 或者叫涂鸦才对。结构不好,比例一般, 杂乱的线条隐约能拼出一个人, 但瞧着更像怪物。
卧室的门“咚咚”叩了两下, 向尽书忙收回手, 局促地立在桌边,不知道该不该说“进”。她不敢确定这是谁的房间。
不用她应答, 门就轻轻推开了。
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探头进来,瞥见里头的人,双眼顿时笑成两个月牙“书书, 你回来了。”
“妈”
这个妈字叫得很顺口,甚至不需要反应时间。感觉就像是早上急匆匆地叼着一片面包告了个别,晚上放学回家,扔下书包就冲向厨房,嚷着“妈我饿死了”一样。
简直太诡异了。
这是卫菁,已经死了的卫菁。刚才在地下室,她和禹靛青亲眼见到了尸体。女人的身体被完好无损地保存在玻璃棺中,光滑的皮肤没有一丝皱纹,仿佛还停留在那个风华正茂的年纪。
她来不及细看,便被一股力道吸引,眼前一黑。再醒来时,就是在界门之外了。或者说,她也许根本没醒来。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忸怩不安,卫菁笑得格外和蔼可亲“好久不见。”
向尽书胡乱地点点头“是啊,好多年。”
“也没那么久。”
卫菁话里有话,却不准备解释。温热的手牵过向尽书,暖意顺着手指涌入全身,让她有瞬间的恍惚。
这到底是真实还是做梦是精神力虚构的场景,还是她真的穿越到其他地方了
她一言不发地跟在卫菁身后,在阳台的窗前站定。繁华的城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正在熹微的晨光中渐渐苏醒。玻璃幕墙反射出的天空与她窗户上映出半张脸重叠,交错,融为一体,有种虚幻的真实感。
“这是哪儿”
“维持界。”
手指透过玻璃,点在对面大厦的塔尖上,卫菁淡然道“是另一个世界。”
两人在窗前站了许久。一轮硕大的太阳从天际升起,缓缓移到塔尖,直视阳光的刺痛让向尽书不禁闭上了眼。
身旁的卫菁终于动了,她拉下纱帘,又拖过两把折叠椅放在身后,跟她并排坐下。
“坐吧。”
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她身上,花形的刺绣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暖烘烘毛绒绒的碎发将整个人都变得柔软了。
一个晴朗的早晨或午后,跟三两知己或家人,晒晒太阳喝喝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天南地北,信马由缰,说累了伸个懒腰,就这么在椅子上打个盹
这是向尽书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如今又再次清晰地浮到眼前。
“书书,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向尽书顺着卫菁的视线低下头,顿时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她心口处有一个碗大的空洞,一眼便能望到身后的椅背。洞边缘的轮廓渐渐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