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他母亲的丈夫, 他的继父,钟禹生。
济麟心想这是谁, 一瞬之后才辨认出来“哦额父亲。”
钟禹生年纪大了, 相貌生的倒好,不然济麟母亲也不能看上他,只是他爱去山川湖海乱跑,不像别人细皮嫩肉,反而显出几分潦倒。
钟禹生丝毫不介意济麟的反应, 仍是笑眯眯。
济麟顾不得他,忙着迎师子楷进府, 只是进门时抽空回头问了一句“你怎么来南境了, 谁照顾我母亲”
钟禹生笑道“你母亲身体一天比一天好, 我看天气晴暖, 南境刚被收复, 便想来看看这里的山川风景。”
济麟回过头,没接他的话。
钟禹生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听说那叛军头子师子章和钟天青已经投河死了”
济麟瞥了他一眼, “生不见人, 死不见尸,差不多吧。”
钟禹生“哦”了一声,还没等他再问, 雪照的住处已到。
其他人只能留在院子里,只有师子楷捧着旨意与济麟进了房门。
雪照下榻之处征收了原留城将军的府邸,房内按照南方习惯,满屋名贵红木,床榻、隔扇、窗户无处不雕花,屋下敞亮高窗,窗下宽阔大榻,榻下光可鉴人的青花地砖,一直蔓延到暖阁,暖阁里置着一张垂着重重绣花幔子的床。
雪照正倚床斜坐,靠在绣花幔子前,他见了来人,十分和气的一笑,“是子楷来了。”便欲正身。
师子楷立刻抢上前,不敢按他,只是虚扶一把,顺势蹲下身,仰面看他“皇叔千万请静躺着您养好身体,便是天家和我最大的心愿,何敢让皇叔劳动。”
雪照笑笑请他坐下,他不敢上座,侧身靠着床栏,在脚踏上坐下,像是小孩依偎着大人般。
他不说旨意,先问雪照的病,雪照道“倒不是大病,军医已看了说是风寒。”
师子楷略带三分埋怨道“什么时候染上的,皇叔怎么在来信中只字未提”
济麟替雪照道“说来也奇怪,先前打仗打得血雨腥风,多艰难的时刻殿下身体也健康得很,只是大军刚得胜,殿下只吹了阵风,就倒下了,军医说或许是疲累太过的缘故。”
师子楷捶拳,语气里带了慷慨,“那必定是先前的火气累积天下一安,皇叔身上的劲一松,没压制那股邪火,病灶就爆了出来。”
说到此处,他正好进入正经话题,把怀里抱着的旨意抖了抖拿了出来,他脑子快,先死死按住雪照,让他必须半躺在床上,这才站在屋内正中处,打开旨意宣读,前面无非是夸赞雪照奇功盖世之流,读到后便是各种赏赐。
“赐云泽城龙息草两株,东海至臻品级不夜珠十二颗,极北金矿打造的成套金银器皿各二十箱,西洲特产白雪软纱二十四卷,京都珍品晚玉米一百担,东北云丝棉两车”
读完旨意,师子楷对雪照笑道“龙息草是药中圣物,据说只服一口,便有起死回生之效,皇叔用它补养身体必然很好。”
雪照笑笑,“天家有心了。”
从小到大,他的所有用度都是顶尖中的顶尖,天下好物源源不断的流入他处,拼命馈赠他情或物的人挤破门槛,而他不过一个人,没有姬妾,更没有儿女,个人私产富裕到不知往哪处花销,早已对这些东西麻木,即便是天家赏赐也不例外。
师子楷也知道他根本不会看,直接将旨意递给济麟。
济麟细看旨意,笑着望向师子楷“草药珍珠也就算了,这又是棉花又是布,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