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照刚在进山口,拼尽十二分功力替大军开路,打开山口后,又全力稳住战局,混战中没有发现重要人物的身影,前锋队一马当先追踪,他随后追上,一路上风驰电掣,几乎将马儿逼死。
他的右手心刚被碎石崩烂,翻着红肉,方才又一路上死死拉着马缰,逼的鲜血珠往外直蹦,但他浑然未觉。
他刚勒住马,有将士转身折返,“扑通”跪倒在地,“殿下他们跳河了”
雪照眼望着空空如也的渡口,一时间未反应过来。
他身边的济麟下了马,跑到河边查看,河水滔滔,哪还有一丝人影
济麟回身,抑制不住的大笑“恭喜殿下云光军终于大捷”
雪照已骑马来到他身后,也望着那江水。
“恭喜殿下,历来掉进争渡河里的十成里活不了三成,咱们终于把最后这点余孽绞杀干净。”
“还不能算干净,不还有三成吗”
“即便那师子章或钟天青没死也成不了气候,辟邪大军都没了,他们又能如何 ”
“南境不还有他们老巢么”
“南境留守兵力一共不足十之一二,还分布在几十座城池驻守,相当于没有。”
“咱们这些年的战算是打完了”
“不然呢哈哈哈。”
“苍天有眼,天下终于要太平了”
“恭喜殿下,恭喜殿下天下太平”
“太好了”
众人互相欢笑着,高声向雪照祝贺。
雪照从河水上回过神来,仓促的挂上一个淡淡的微笑。
好,本来应是很好的。
他捏着马缰的手还细细流血。
鸟声嘶鸣,他抬眼,灰蓝的、无垠的天上飞过一群大雁,
他本不觉得天色空虚,直到此刻,才觉得天空灰扑扑,空落落,像是缺了点什么。
云光军太热闹了,有人笑,有人闹,有人约好回去先开三大坛酒,把这些年没敢喝的都补回来。还有人坚持正业,一边与旁人说笑,一边抽空儿安排人去下游搜索辟邪军余孽即便没甚重要,也要例行搜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们在此处停了一会,整个大军卸去多年紧绷的神经,像过年,又像散了魂,好不容易才收拾整齐了,慢慢返回黑石山与大军汇合。
雪照慢慢骑着马儿,直到济麟叫他“殿下殿下”
他从失魂落魄里醒过来,“嗯怎么”
济麟望着他,似笑似叹息“到黑石山了,大部队在此等您呢。”
雪照抬眼望,进山口的山脚下,大军层层叠叠站了一排又一排,个个穿戴整齐,面含笑容。旁边,许多衣衫褴褛的辟邪军俘虏被压着胳膊跪倒在地。
俘虏中有一个背着药箱的老人,不肯被人压倒,挣扎着喊叫“别抓我,别抓我,我可不是叛军,我是附近镇子的大夫”
雪照心里一动,令人将那老人带来。
老人核桃似的脸,老农似的打扮,确实不像行伍之人,一跪下就喊冤。
“将军英明,小人真不是叛军,只因叛军里有人病了,他们才抓了小人来,小人真只是大夫”
雪照想问的就是这个,他立刻道“他们里面谁病了重不重”
老人噎了一下,犹犹豫豫地道“是个年轻人,小人也不认得。”
雪照紧着追问“他什么模样什么病症”
老人回忆着,“那人看着很俊朗,但又很瘦,病症他病症是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