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濑理惠清了清嗓子,随即娓娓道“最鹤生最鹤生最鹤生”
她只念名字不管其他,滔滔不绝喋喋不休仿佛诵经。
一时间,清濑理惠婉转的女中音回荡在这间二十五叠大小的房间中,久久不散又或者说根本散不了。
可惜亲妈不是王八,最鹤生没胆子也不可能甩甩脑袋不听不听。
缩在墙角的最鹤生扭头往灰二的方向看了一眼,几经纠结,还是慢慢挪了过来,对着手机的话筒喊了句“妈妈”。
然后就是正常的汇报时间。
遇到了什么事,碰见了什么人,发现了什么好吃的,想说什么都行,不想说也行但那样就是单纯的报平安了,清濑理惠称其为“塑料母子情”,接着就会开始念叨自己怀胎二十个月生下你们有多不容易之类云云所以多多少少还是说点能让她感觉自家小孩又变得白白胖胖的事情比较好。
深谙自家老母亲龟毛程度的两兄妹各自想好了要说的话。
灰二把自己的课表念了一遍,再把理疗师告诉他的膝盖恢复情况向清濑理惠复述了一遍,顺带提了两句自己的三位新室友。
最鹤生能说的就很多了,从伪下町的幸平讲到开学之后同班的两米大高个全是她的谈资。
但像把绿间真太郎误认为是不良少年、从二楼的医务室速降而下、被桃井逮着教育了半小时之久的事情,为了不挨骂,她选择性地隐瞒了下来。
清濑理惠问他们在东京住得是否习惯。
“这边空气和宫城比差好多,不过老师同学还有商店街的老板人都挺好的。”最鹤生聊着聊着就躺了下去,扒着灰二没有受伤的那条腿当枕头。
清濑理惠的语气不变,大概是满意的,翻过这个话题接着问“灰二,你得带最鹤生去拜访新邻居吗”
最鹤生愣了一下,张着嘴,“啊。”
清濑理惠顿感头疼,“啊什么啊不要告诉我你忘记这回事了。”
小姑娘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刚到东京这半个月最鹤生基本没闲下来过,找房子租房子购置用品整理房间入学手续以及采买数不清的事情把她短暂的春假塞得满满当当。
紧接着开学后她又为自己制定了相当详实的计划表以保证自己可以将时间安排在学校、公寓、竹青庄这三点上。
至于拜访邻居
扪心自问,好几次最鹤生出门前都有记得往隔壁家看看,但是一回来,她就会把这事忘了。
“说白了是不上心。”清濑理惠透过现象看本质,“不过这是你的人际关系,要怎么处理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已经给过建议了。”
教育完最鹤生,清濑女士的注意力又重新放到了灰二身上。
忘记拜访新住所邻居这码事真要较真,其实灰二也有一点责任。他是长子,总该比最鹤生更懂事,但不比其他充满少女梦想的母亲,清濑理惠从不给大儿子灌输“哥哥要让着妹妹”“哥哥要多照顾妹妹”之类的理念。
有哥哥不意味着做错事不会被罚,有妹妹也不意味着犯了混不会被训。
就算是同胞出生,那也是独立的个体。
在孩子成年之前,唯二需要为他们所作所为买单的人只有父母,另一个则是他们自己。
故而最鹤生和灰二亲虽亲,但即使是灰二刚开始接触田径,在家时间急剧缩减的特殊时期里,最鹤生也没有打滚撒泼地不让灰二去训练,就连岩泉一当时说不能陪玩她也只哭着喊了一声坏小岩。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她很清楚自己和灰二岩泉一的区别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