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断定, 傅琴的神智从迷糊已然走向清醒, 她应当也把自己从逃离现实的封闭中, 转向了对这不堪人生的默然承受。
所以,接下来呢骤然清醒的人必然会恨清醒去看清自己人生,看清这个世界。那她还活得下去么
没有了自我封闭逃离作为依顿,她定是痛苦又清醒绝望地活着,再加之经历了那个姓江的男人带来的一系列种种
江沅常常感到惶然与害怕,越想越心紧。尽管,她已是肚里怀有两个月大孩子的孕妇,喜悦与幸福应当充斥包裹着她, 可是,每每一想到傅琴她日夜守着她, 陪傅琴吃陪傅琴睡, 一点也不敢松懈。傅琴每每独自走去河边湖畔发呆, 或一个人手里拿着剪刀也不知做什么地出神, 江沅便总是魂飞魄散,吓得心惊胆寒。
这日,她装作漫不经心在傅琴身旁绣花, 绣针轻轻刮过鬓角, 眼角却时不时往傅琴脸上瞟, 看她的各种动作与神情。
江沅启了启唇,正要问,琴儿, 你把那匕首拿在手里做什么以为傅琴又要想自杀。
“小姐,小姐”
丫头月桐好是奇怪兴奋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那个江公子、江公子他来了说是来向琴姑娘提亲对,真的是来提亲的”
“什么”
江沅大惊,立马拿下手中的绣绷站起,转首看看傅琴。“你有没有听错是姓江的那个男人他来了”
月桐道“是啊是啊,真的是江公子带了好一堆的聘礼,说是要娶咱们府上的琴姑娘”
“”
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惊疑兴奋的消息了,江沅二话不说,不顾傅琴尚在呆怔的空当,拉起她手就往府上某大厅跑。
“相爷,请允许把您妹妹嫁给我在下发誓,从此,一定会好好待她这辈子,不离不弃,一定会好好地保护她”
相府某大厅,果然,穿戴得一身周武郑王,暗黑色的锦绣花纹罗袍,男人长身玉立,对着端然坐于上首的傅楚先是拱手,接着一撩衫角,磕头,语气态度诚恳。不是那男人又是谁江沅眼泪流出来,站在大厅的门槛旁,双足动也不敢动。泪光莹然望着眼前一幕,有惊喜,有不可思议。她赢了。这个男人到底还是来了。她知道。她赢了。她所下的赌注赢了。
傅琴和她站在一道,本来逃也似想掉头就跑,江沅伸手忙将她重重一拉,微笑道“他是来提亲娶你的,你跑什么呢别动咱们再看看他怎么说”
傅琴脸白着,身体剧抖,抖得像秋风中的叶子,孱弱而无力。
多少的画面从她的脑中一闪而过。
“嘿我说你,我还没把你怎么着呢,就吓成这样,你放心吧,这一路上,只要你乖乖好生地配合,我定不会伤你一根头发我从不会伤女人”
她和他之间的邂逅,是那样荒诞糊涂,他狗急了跳墙,一把刀架在了她脖子,要挟她作为人质以保命,分明是那样痞那样坏,像个山贼流氓,却偏偏固守着什么君子礼节,一再表示他和她男女有别,更绝不会伤害女人。其实说是要挟她为人质,可那一路上,山路崎岖,时而冷风灌肠,时而秋雨连绵,还有山上的豺狼毒蛇,她一边怕他,一边又依仗仰望他,一会儿摔伤扭了脚,他没有办法,只得强忍着身上的重伤剧痛背她抱她,给她赶那些豺狼恶犬。
走累了,两人找个山洞歇一歇,始终他未曾对她有半分越矩之疑。
她不是被蛇咬伤,就是发高热,他给她想尽办法找吃的,照顾她
傅琴脸上浮现出一抹抹凄迷的微笑。
此生,若是有最最美好的记忆画面,或许就是那几天被他作为“人质要挟”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