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真的是喝得烂醉如泥了。
她急忙走过去看他时,他整个头埋在桌上手肘弯里,样子颇狼狈痛苦。
“冬天的水又结冰了,娘我冷没有衣服穿,好冷”
江沅过去,抱着他,抱着抱着,又赶紧打哑语招呼下人将男人往床榻上拖去。她命下人们打来水,给他擦脸,又细细地擦手,擦嘴唇。
他的白皙俊面风尘落拓,一脸沧桑。唇上,都已经长了细细的青茬。她给他又擦着脖子,耳脖。
擦着擦着。“娘,我好痛苦连她都嫌弃了呵,她都嫌弃”
江沅手中的帕子咚地坠地下掉。心疼,仿佛浑身意识都跟着抽空,胸口如被针刺,她抱着他,小心翼翼,在那漆黑被风吹灭了烛火没有灯的夜晚中,一直将他给抱紧着,就像母亲在安抚一个受了伤的小孩,不停拍着他的背。
“去他妈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去他妈的权位首相我不要娘,我什么都不要不要”
“”
可是,他白天又是那样一副展示于人前云淡风轻、气势威严的样子。
她的眼泪顺着腮边不停坠落,有的,落到了他的手腕上,有的,滴在他脸颊上。
她从不知道,原来他竟是这样如此在意她对他看法
真傻就像傻孩子似的
江沅把他一只手,拉向自己里衣中单的领口,引领着他往里边肆意探寻摸索。“我是你的”
她鼓励着,看着他,眼眸晶亮,一张小脸快红得像三月春天的桃子。
傅楚整个魂都像被电了一样。她还在催他,引领着他,“我是你的”
然后唇触及他的耳廓,吸吮。
傅楚简直没法形容此刻的感觉。那种感觉,他的手心里,像水,像他眸中有惊喜,意外。
如同没有见识的小孩般,进入一个梦境绮丽、缤纷多彩的世界。
“可是”
他忽然脸色变了,嘴唇发白,全身僵硬着。“我好像还没有洗澡”
便赶紧将自己手从那温软香滑中抽颤出来。“我去洗个澡,你等等我,我”
江沅默默地一直看着他,注视着他。
他穿衣,急急地下榻,找鞋子,果真又很快吩咐下人嬷嬷打了热水进来。
徐徐的流水声轻重缓急,注入那厢房屏风后偌大的木桶中。他洗澡,背对着江沅,还不允许她看。
一遍一遍地打着皂胰子,迷蒙模糊的背影,笼映在那屏风的轻薄绣牡丹花凤鸟纱绢上。
他披散着一头青丝,用簪子在顶上松松挽了髻。他究竟洗了多久,连江沅都数不清楚了。
熏香炉里,飘飘袅袅的轻烟,微风中打着回旋。
他一遍一遍地搓自己。
仿佛怎么都搓不干净。
江沅声音呐呐地,坐在旁边椅子说,“相公,你洗好了没有”
“相公,你到底还要多久”
“相公”
眼看,她终于要火冒三丈愤怒了。站起身来,准备去推那八扇开屏风。
傅楚哗啦一下,自己倒先推开,穿戴整齐,终于洗干净了,站在江沅跟前,微笑道“好了,我,我”
江沅眼泪滚滚地流了出来。她擦了擦,笑道“你洗干净了”
男人一边往床榻上走,坐下,沉默,没有说话。
“你洗干净了吗”她转过身,又问。
男人还是沉默,像是消颓,沮丧,慢慢把身子往后倒仰。“对不起,实在很抱歉,我,我想,我大概不能给你,我,我”
他绝望地,愧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