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顺着下颌,极慢地逆行到鬓角“出汗了呢。”
热气之中,凉意明显,仿若冰火两重天,郑大活生生地打了个战。
苏奈立在雾中,暧昧轻柔地擦去他额角汗珠“一个人打柴,一个人做饭,深山之中,没有旁人,想必寂寞。”
木棍歪了一下,溅出药汁,郑大笑道“如何说没有旁人我有浑家,两个人相伴。”
苏奈奈拿手指勾过他的脸,“病成那般模样,连句话也答不了,如何伺候大哥穿衣吃饭”
“我不用人伺候。”郑大说“浑家虽然身体弱了些,可是很贤惠,待我也好”
絮絮叨叨地,竟说起那女人的好来。
奈奈娇滴滴地打断“好是好,可是离不了人照顾,大哥你辛劳回家,吃得上一顿热乎乎的饭菜夜里干渴,有人给你倒上一杯热水更别说,这夜里”眼神一转,“我看大哥魁梧勤劳,是男人中的男人,唉,只可惜,配了那样一个浑家”
要说郑大方才情急之下未曾留心,此时此刻,便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惊愕之间,羞臊地将脸别开,“我,我脸上尽是尘灰,苏医女仔细衣袖。”
一会儿,越想越惊慌,慌忙一福,干脆三两步躲回屋内,咣当关上门“浑家好像叫我。”
苏奈奈的脸黑如锅底“窝囊男人。”
滚烫的药汁终于盛在了小碗里。
郑大端药跪在炕上,半个身子探进帘内,不久,端碗出来,只剩药根。
他的表情稍显失望。
大约是这一碗狐毛蚯蚓汤下去,妻子没什么改观。
这正合苏奈奈心意,拿片叶慢慢打扇“药过喉管入胃肠,曲曲折折,哪能即刻见效至少得用一个疗程,方有好转。”
郑大虽失望,还是依言点头。
如此,苏奈奈光明正大留在农家,蹭起了吃喝,准备寻个机会勾引郑大,吸干精气再挖心。
郑大却不知道苏奈奈的心思,但见她费心医治他夫人,虽然行事有些轻浮,但仍感激于心,可谓好吃好喝地供着,还抓了只鸡替苏医女炖上。
鸡烧熟了,飘香四处,可是却不能立刻吃。头一碗鸡腿肉,被他捞出来,满满一碗,先一步递进帐中,轻声哄劝,一筷一筷地喂给浑家。
苏奈奈吮着鸡骨,对蹲在窗棂上的山猫道“他对妻子如此有情有义,可惜他妻子居然坐视我采补。可怜。”
郑大端大半空碗出来时,脸上洋溢着幸福喜色,“您的药,果真有奇效,浑家胃口好了不少。”
苏奈道“大哥,你和夫人感情真好,令人羡慕,你们是青梅竹马”
郑大一怔,憨憨一笑“不是。”
也是,此处只一独户,哪有邻居。
“那,是父母之命”
“也不是。”郑大道,“我爹娘死得早。我还是个娃娃,为了活命,便学在山里打猎,这些年来,一直自己照顾自己。”
“有一日,我提两野兔路过沼泽,见一个小娘子陷在里面,奋力挣扎,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拉了上来。”
他又笑起来,“小娘子同来的有几个姐妹,一时贪玩,都葬身在沼泽里,只她一人独活,想也无处可去,心中感激,以身相许,就做了我的浑家。”
帐中一片安静。
“倒是奇缘。”苏奈打破这静默,“大哥,明日一早,还要熬药,你记得备好柴火。”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