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尧臣在水中踉跄,天色昏黑,地上的水花不断被步子踢成白色泡沫,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拖着他不住往前跑。
前方,隐约是那妇人扭得夸张的腰肢。
迷茫之中,他感到有些诧异,只怀疑自己做梦这花痴怎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他一个男人抱起小胖墩,都要吸一口气,前方的苏奈,却将小胖墩随便地夹在一只胳膊下,另一只手拖着身长八尺的大男人,拿脚一踹,踹出个大洞,硬是将他们塞了进去。
“这是哪里”
季尧臣半个身子跌在水泊里,眼前就是一架榫接的木梯子,斜斜漂浮在水中,水面上另有些木片碎渣,锅碗瓢盆,还有女孩子破碎的小衣
“季先生,季先生”头顶传来闷闷的敲打呼喊,季尧臣抬头,只见那木梯通向屋顶的大天窗,天窗透出一丝昏黄的微光,隐有几张焦急的面孔晃来晃去。
情急之下,一只手从那洞里伸出来,想要拉他,只听得阿雀娘带着哭腔道,“是我家里,你快带着阿执上房来吧,一会儿水涨上来了。”
阿雀娘在上面不断催促着,季尧臣叫这紧急的氛围感染,回身将小胖墩一抱,送上梯子。阿执蹬着两腿,身子极重,他咬紧了后槽牙向上推,阿雀娘那边也在用力拉,脸都涨红了,还是叫小胖墩一脚踩空,险些从梯子上摔下来。
幸好一只白皙的胳膊陡然从季尧臣身后伸出,一把接住,向上一推,小胖墩竟如风筝一般叫她抛了出去,飞到了房顶上。
苏奈拍拍手,见季尧臣还在下面,急忙抓着他的衣服往梯子上一扔,在他屁股上用力一推,季尧臣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鬼推了一把,直挺挺地冲上了房顶,身上衣服叫木刺扯破了好几道,最后和阿雀娘她们扑倒在一处。
季尧臣满脑子只想着这花痴竟敢拍他的屁股。不禁又羞又怒,涨红了脸色,趴在洞口厉声斥道“苏奈”
见那小妇人已经向外跑去,季尧臣的面色又怒转惊,又拍着瓦片叫道“苏奈”
“你怎不上来你往哪去”
苏奈已经跑远了,远远道“奴家去救小和尚一会儿就来”
“”
是了,方才释颜师父同他们在一处,逃跑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不知现在在哪里。
可是,这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这么大的胆子,也不怕遇了危险
季尧臣心乱如麻,连忙站在房顶上寻觅她的身影。可看了半晌,也没见那布衣妇人冲出来,倒是只见一只红色的动物“嗖”地窜过去,溅起一串银色的水花,将他吓了一跳。
阿雀娘道“是狐狸吧天上现了大妖怪,林子里的动物也害怕。那天我修房顶,那玩意就从我面前过,当即把我吓昏过去。”
季尧臣回头一看,阿雀娘和她的女儿们都瑟瑟依偎在一起。更远处的夜色里,其他的老幼妇人也三三两两地蜷缩在房梁上,除了面色惊惧,人倒是一个也没少。
有人瑟瑟发抖道“走罢,从这条道,可以躲到石头山上去,山上有几座木屋,是俺奶奶那一辈为了躲洪灾专门建的,等水退下来,咱们再回来”
季尧臣犹豫了片刻,道“你们先走罢。我在此地等一等,我家还有人没回来。”
“我也不走”阿雀娘抱着几个女儿,眼泪汪汪的,“是季家媳妇把我们娘们几个拉上来的,我也要等她。”
季尧臣一怔,却垂下眼去不再言语。
他不想和乡邻同行,一来是为了确认那花痴是否安全,二来,也是不愿再牵连乡里。毕竟今日宋玉水淹江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