缎子般的黑发是凉的,散落满枕,遮住他的眼。
女子丰满柔软的躯体覆在他身上,空气里异香浮动,都叫人手脚绵软,柔若无骨的手指爬上来,抵住他的嘴唇“嘘,别说话。”
那和尚微一侧脸,叫那发丝从脸上滑下来,只见苏奈一双亮晶晶的丹凤眼贴近了他“小和尚,奴家喜欢”
“你”还没演完,苏奈猝不及防地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到了一边,在那片刻之内,什么东西从她身子底下猛抽了出来,又从头顶罩下来。
糟,天黑了。
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股浓郁檀香从领子里钻出来,将红毛狐狸呛了半死,立即化了原型,手足乱蹬挣扎起来,狐狸爪子将布匹刺拉地划出一个大口子,把嘴捅出来慌乱地呼吸。
这臭男人怎么这样大胆难道要用被子闷死她不成
苏奈头回在凡人身上吃了亏,眼生戾气,抬爪就拍,背上忽而压上一只手掌,这股力量却如千钧而下,五指山一般将她按了回去,她的脸枕住了一具冰凉如玉的胸膛。
咚咚咚咚
全是狐狸狂乱的心跳。
红毛狐狸幽绿的瞳孔一缩。
不单是因为这和尚胸腔里一片寂静,未曾有心跳,而且因为被子外,传来了季尧臣起身的声音。
“小师父”季尧臣狐疑的声音响起。
烛台一动,下一刻,隔着被子窥得朦胧的光亮。
完了
苏奈将四爪立即摊开,在被子里变成了一片薄薄的狐狸毯子,战战兢兢地趴在那臭和尚身上,一动不敢动。
下一刻,那只手隔着被子,轻柔地按在她的脑袋上,将她耳朵支起来的轮廓覆在掌下。
且说季尧臣夜半起身,想了片刻,点起灯烛,蹑手蹑脚地走近炕边探看。
他夜里留了几分警惕,未曾睡死,一来是因为屋里留宿生人,二来也是怕那花痴夜里吃了亏。
这和尚虽然谦逊有礼,到底是个才认识半日的陌生人,苏奈却已在他身边打转了数月之久,她的秉性,他更了解。
这妇人,简单蠢笨,脑子里缺根弦,装的全是男男女女那点事。倘若这生人是心机深沉、凶恶歹毒之辈,她仅看人家长了一张俊美的菩萨脸,便自己送上去,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自然,若是这花痴不知廉耻,又不敬神佛,连出家人都敢欺辱,他自然也得训斥一顿,叫她好好学一学女则女训
季尧臣走近,见炕上被褥凌乱,那妇人背对着他,老老实实地侧卧于炕上睡着,方松了口气,吹灭灯烛。
只是,他转身的刹那,床上蜷缩的“苏奈”,慢慢地化成了两个靠在一起的圆枕。少年僧人放在被子外的手指,微不可见地一动。
季尧臣坐回铺位上,见那小和尚背对他睡着,怀里的被子盖得严实规整,昏暗的月光之下,仅能看见他秀丽的一片长睫。季尧臣躺下,重新入睡。
安静了不知多久。
被子里探出一只尖尖的毛耳朵,随即是两只,小和尚手掌卸了劲,苏奈伸出脸来,见和尚闭着眼,真似睡着了一般,苏奈一爪子按在他脸上借力,“咣当”翻窗蹿了。
红毛狐狸在夜色中狂奔,一面跑一面回头,仿佛后面追着什么洪水猛兽。
呸
她真是瞎了眼,什么凡人,什么和尚,这么大的力气,还没有心跳不是上一回把她吹上天的臭和尚又是谁
一直蹿出两三里路,苏奈确认身后无人追上来,才放慢了脚步,趴在路边喘气,只觉得干渴万分,耷拉着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