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时已经差不多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在黑暗中摸索了这么长时间,我基本都是靠直觉前进,既不知道自己他妈的在哪儿,也不知道自己他妈的要往哪儿去。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罗杰斯他们还没追上来,不然结果肯定是我被他们俩联手打得哭爹喊娘,最后乖乖跟着他们回复仇者基地。
黑暗中,我开始踩着水缓缓向前,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万一水在某处突然变深,我可不想一脚踩进去,然后变成浑身湿透的落水狗。
不过有时候,就算再谨慎,麻烦也会不依不饶地找上你。在走出大约五十步的时候,我在一块石头上滑了一下,原本是能重新站稳的,但我的脚从石头上滑下来之后又稀里糊涂踩进了一条石缝中。眨眼间,我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膝盖以下顿时浸泡在冰冷的水中,想要脱口而出的一万句脏话却因为追兵在后只能憋在心里自产自销。我的脚踝没有扭伤,这只能归功于我皮糙肉厚。
我把脚从石缝里头抽出来,紧接着不由自主地动作一顿,没有立刻从水里爬起来。片刻后,我用两只手和膝盖撑在地上,侧耳倾听那彻骨冰凉的水流缓缓在我身下流淌。
似曾相识。
无论是阵阵作痛的脚踝,还是手掌和膝盖感受到的寒意,都突然之间带来一阵熟悉到几乎真实的回忆。我听到自己低低的喘息声。然后,在那阵错觉的驱使下,我抬起头来,看向头顶无边的黑暗。尽管毫无意义,但此时此地似乎就该这么做。当然,我什么也没看见,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光线。
“嘶。”我猛地撤回手,一边从水里爬起来,一边把手掌凑到嘴边。刚才有一片锋利的石头割伤了我的手,不可思议,但血已经渗出来了。我能闻到淡淡的血的味道。伤口很快就愈合了,如果不是血腥味,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像个刚学会骑车的小娃娃一样把手掌擦破皮了。紧接着,我感到轻微的头晕,然后忍不住再次抬起头。
如今,当我心平气和地回忆这些往事的时候,似乎能够理智地看清楚哪些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哪些是我那仍处于震惊中的头脑私自添油加醋合成的假象。但记忆是多么滑稽可笑。我坐在桌前,用手里这支黑美人牌铅笔把这些事情写在拍纸簿上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怀疑当血从我手掌中涌出来之后,我在黑暗中看到的其实是一些并不存在的东西。我至今仍旧没法确定,也鼓不起勇气回到那个地方探个究竟。
但在当时,我可不觉得那是不存在的东西。我看到上面那原本该有无数嶙峋石头悬挂下垂的石顶,虽然仍旧笼罩在黑暗之中,但在视野中却隐隐扭曲。就像奥秘匕首里面威尔看到那只猫穿过的神秘窗口那样。
我不禁屏住呼吸,保持仰头的姿势缓缓左右挪动脚步。我眼前的那片黑暗开始随着我左右移动而有规律的扭曲。这可能是我在黑暗中呆得太久出现了幻觉,但我更愿意相信,是有什么东西干扰了我的视线。
那上面有东西。
我匆匆俯身胡乱在水中摸索着,抓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我的心怦怦乱跳,活像我生吞了一只兔子,而那东西正拼命要从我喉咙里爬出来。在黑暗与寂静中,我攥紧石头抡起胳膊,然后狠狠朝头顶掷了出去。
一秒钟、两秒钟我足足等了半分钟,那颗石头既没有撞在石顶上,也没有落在我脚边的水里,仿佛被我扔进了异次元。但我的确听到了某种声音,像是你两手缓缓挤压气球时薄薄的橡胶会发出的那种声音。
如果不是忽然意识到罗杰斯和巴基的脚步正从远处逐渐逼近的话,我可能还会花更多时间在犹豫不决上面。毕竟这事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让我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脑子出问题了。但我玩砸了。我像个笨蛋一样太过专注于头顶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