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站着的地方离一个废弃的小码头很近。我走到他身旁的时候,他正皱眉看着码头旁的一截烂木头在水里浮浮沉沉。一只我叫不上来名字的鸟“扑棱”一声落在附近,用两只绿豆似的黑色小眼睛盯着我们,仿佛在打量异形生物。我还闻到了教授身上的烟味。那可不是只抽一根烟就能达到的浓度。之前在会议室的时候我也闻到过,但当时我还以为是朗姆洛那个老烟枪身上的。
“嗨,教授。”我说。
莱曼教授熄灭了手里的烟,看了我一眼,说“队长。”然后又转回头去看水。我原本有很多话想说,但教授的语气和姿态却让我把话都咽了回去。
沉寂中,我弯腰从地上捡起几块圆圆的石头,然后用力朝着湖面扔出去。头几个只弹了两下就沉了底,但我很快抓住了窍门,回想起小时候打水漂的那些技巧。这游戏从前让我乐此不疲,但现在却不知为何失去了魅力。毕竟无论你怎么技巧高超,石头在水上弹了多少下,它最后还是会沉底。问题就在于,沉之前那小东西还能弹起来几次。
我把脚边的石头扔完之后,教授从口袋里又掏了什么东西出来。我一度以为他烟瘾发作,打算接着和棺材钉相亲相爱,结果他只是掏出了一个小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片药送进了嘴里,直接嚼着咽了下去。
那塑料瓶上什么都没写,是药房的那种普通瓶子。
我看着教授把药瓶放回去,然后又看着教授,心想他该开口和我说什么了,就像以前那样,他总该说点什么。但教授只是沉默着,他没有看我,甚至刻意避开我的目光。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也许此刻他更想独处,而不是被我打扰。
他已经没什么话可说了,我明白了。我也明白,自己应该早点离开九头蛇这个粪坑的。这个想法当然对我眼下的处境毫无帮助,但我还是觉得后悔。
天渐渐黑了,先是看不清远处的树,然后连近处那个破码头都看不清了。我抬起手朝教授挥了挥,然后觉得自己的动作像个傻帽,所以开口说“我回去了。教授,晚安。”
“晚安。”这就是那天教授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起风了,好冷。
第二天天阴着,不过还没有幸运到下场大雨好让我们的计划彻底泡汤。朗姆洛催着我们上飞机,那架势就像赶着牲口去屠宰场,只差拿着鞭子抽我们一顿了。他脸色阴沉,好像光是天阴着还不够,还得加上他一起凑热闹才行。
“把你的头盔摘下来,白痴。”直升机起飞之后他没好气地对我说,“当初给你这张脸可不是为了让你遮住的。”
我把头盔摘了下来。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不过我没想到朗姆洛居然这么早就让我摘头盔。
其实不止是头盔,我今天穿的制服也和之前的不大一样,胸前的九头蛇标志被放到了身后。也就是说如果有人从正面看我,匆忙之间,他很有可能会误认为我是美国队长。
尤其是当我声称自己是就是史蒂夫罗杰斯的时候。
“把这个戴上。”朗姆洛说着把一个手环扔给我。那小东西戴上手腕之后就“咔”的一声锁死了,得用特殊钥匙才能打开。如果我有任何不配合的地方,它放出的电流会让我眨眼间就倒在地上抽搐。
后来我才知道,今早朗姆洛那张臭脸可不是因为生理期到了,而是他刚刚才听说,在不久前的那个暴风雨之夜,海边基地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原本还以为我只是个服从命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