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许多老校区的旧食堂一样,基地的餐厅算不上宽敞,陈设也毫无品味可言,和它千篇一律的菜谱倒是相得益彰。每到用餐时间,餐厅里总是十分拥挤,大家排成长队在打饭的窗口前缓慢移动,被饭菜的味道搞得饥肠辘辘。尽管那些饭菜离色香味俱全还差十万八千里,但人饿的时候往往就没那么挑剔了。
我偶尔也会怀念家里的烩菜。这里吃不到什么像样的面条,或者说,吃不到什么像样的饭菜。不过,眼下我面临的主要危机并不是妥善打点自己的五脏庙。通常情况下,雇佣兵和研究员在用餐时都泾渭分明、互不招惹,连坐的地方都离得很远。今天其实也不例外,但那个端着咖啡的年轻研究员实在不该走那么快的。
他一不小心撞到了两个雇佣兵身上,半杯滚烫的咖啡都贡献给了对方的衣服。
“嘿你走路不长眼吗”当兵的看不惯读书的,这话在基地里绝对十分适用。雇佣兵们觉得研究员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研究员则普遍认为雇佣兵都是些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
我觉得他们的看法都挺正确。
不过今天,我看那小个子研究员要倒霉了,因为又高又壮的雇佣兵已经拎起了他的领子。两个人站在那里一对比,研究员的胳膊腿简直好像芦柴棒似的。
“对不起,我没看见你。”运气不佳的小伙子无法挣开对方铁钳一样的手,只好愤愤地扶着自己的眼镜说道,“现在请你放开我,先生。”
嘿,伙计,要换了是我,可不会在这种时候用这么嘲讽的语气叫别人“先生”。
“他妈的四眼田鸡,下此再撞见就要你好看。”雇佣兵显然也听出来了那句“先生”绝不是在奉承他,因此蛮横地推了小个子一把,差点把他推得跌个跟头,“一个个装得人模狗样,到头来叛徒还不都是从你们那儿抓出来的。”
他的同伴立刻用胳膊肘狠狠撞了他一下。
那小个子直气得浑身发抖,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很快就闷头大步离开了。我从不远处看着这场简短的闹剧,直到把餐盘放到桌子上,才缓缓吐出一直憋着的那口气。盘子里,蔬菜和米饭像垃圾一样堆着,但我原本的胃口现在一点儿也不剩了。
叛徒。
这个词钻进我耳朵里的时候不啻惊雷。我几乎立刻就想起了昨天晚上和教授的对话。这么说,基地里果然是有复仇者的眼线。如果真像我猜测的那样,教授是不是已经遇到了麻烦
然而我不能冲到斯特拉克的办公室,揪着他的领子质问他,那毫无疑问会把一切都搞砸。不,我需要的是一个更妥当的计划。但首要的一点,是确定教授到底有没有被抓起来。这并不容易。接下来的一整天我都没有遇到教授,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当然,我也不是每天都会碰到他,但隔三差五,我们总会在走廊里擦肩而过,或者在阅览室碰到,再不然就是到天台上去。
只是今天并不是个去天台的好机会。如果教授真的被抓,那么斯特拉克男爵也许会特别关注我。我不能让他或者任何人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哦,对了,也许你们还没忘记,我之前提起过我曾经考虑出逃。关于这个,我可不只是考虑了考虑,这一年多来,要是说我没有任何可行性想法的话,那我就是在说谎。
我的确有个计划,只是这个计划需要一些辅助条件。如我所说,这个基地临海而建,而过去的一年里,我注意到我们遇到的坏天气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