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烈威连忙鸣金收兵,率军后撤回锦州城中,成宽伯率军断后。
这一仗两军各有胜负,能找回全须全尾的方从鉴等人,也是一个意外之喜。只是焦烈威却高兴不起来。
让各营清点伤亡人数,收拾好潮湿的火器,又问过方从鉴这些日子的情况,便把傅少阁叫了进去。
焦烈威直截了当地问傅少阁“你举荐给我的那个成宽,我终于想起来了,他是丁海原,对不对”
傅少阁尚未说话,成宽伯已推门而入,高声道“不错我就是丁海原,焦总督,你也认定我是逃兵吗”
焦烈威笑了起来,有些悲凉“若是叫莲哥儿见到你,他定要骂你,可我不会。你做的对若是不逃跑,你的下场,也定然和谢经略一样”
丁海原一愣。
焦烈威道“拿酒来,既然见到故人,合该痛饮一场”
傅少阁悄悄退了出去,把场合留给丁海原和焦烈威。
丁海原原先是锦州总兵,与谢驰星一同镇守辽东,焦烈威在谢驰星麾下多年,能认出丁海原来不奇怪。
丁海原饮了一口酒,问道“老谢他是怎么死的”
“在萨尔浒,和你一样,没等到援军,他运气不好,没逃出去,死在代疆手里了。”
“代疆”丁海原握紧了拳头。
代疆受了伤,又没抓住方从鉴,情绪更加狂躁,一连叫嚣了数日,这天,他终于率兵攻城了。
这一次焦烈威等人终于知道,为何代疆一直死死围着锦州城不肯退兵,因为他也派人买了一批新式火器,如今这批火器终于从海上运到,代疆命人在城头下对着锦州城的城墙猛攻。
看来代疆是下了血本来拼命了,焦烈威把百姓们撤入内城,也把红夷大炮拖上城头,与代疆对轰,这般轰了十来天,大炮都消耗得差不多。
锦州城已经是伤痕累累,若是代疆再搞一批火炮来,这城池怕是受不住了。焦烈威只能主动出击,带兵出城,与代疆厮杀数次,互有胜负。
这天夜里,游哨匆忙报信,女真人再度来犯。焦烈威即刻命郭恕与丁海原整装,方从鉴留守锦州城,他与两人带兵出城作战。
城外喊杀声震天,混战中,不断有女真人攻上墙头,方从鉴与傅少阁在城头上苦苦死守,他们都明白,锦州城能不能保住,就看今夜了。
“叛军围攻京城那日,我也曾登上墙头与守军共同御敌。”
明明也不曾过去多久,现在回想起来,却恍如隔世一般。对那时的傅少阁而言,保卫京城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人看罢了,除了聂光裕那个傻子,谁愿意拿身家性命来苦守一座不属于自己的城池可是现在,傅少阁登上墙头却是心甘情愿,虽然内心仍时常感到痛苦,但是他开始想要好好地活下去了。
方从鉴说自己是颗草,那他就做一朵花,把种子埋在黑暗里,在窒息中挣扎到精疲力竭,最终破土而出。
他会开出一朵花的,因为这世上有了一个会欣赏这朵花的人。
“傅少阁。”喊杀声中,方从鉴的声音若隐若现“我曾经加入叛军的队伍,因为我弟弟方从思。”那时的方从鉴痛失幼弟,他迫切地需要树立一个假想敌,来转移对方从思之死的愧疚,朝廷就是最好的仇恨对象,于是他加入了张慈儿的叛军。
“但是现在,我守护锦州城是因为”他看向傅少阁“我想和你一起回京城看小猫。”
傅少阁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起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