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凝成的黑色熔浆躁动地翻涌着。
这片无边的绝望空间中, 只有一抹亮色。
那位跃入深渊的神明白金色的发丝与圣洁的白袍依然闪烁着皎皎光辉, 纵使堕身泥沼中,也未染半点尘。
熔浆们嚣张又试探,围绕着中央的神明翻腾狂舞,却又不敢真的吞没了他。
而维尔涅斯睁开眼睛,他那双有如清莹秀澈的茶色琥珀般的瞳眸却被巨大的落寞与悲伤盈满。
他垂下头,小心地放下怀里已经被消损了肉身的枯骨,于深渊中站起了身。
熔浆们激动地凝结出各种庞大而扭曲的形状,沁渗在深渊的每个角落。
它们没有言语, 却在向神明大肆宣扬着加入我们吧成为深渊的一部分吧你心中也有,那就去实现他,去拥有他,去毁灭他何必自困于此, 不如出去快活
它们闻到了暗念的味道, 它们听到了神明心有不甘的声音。
这是不是染黑他的最好的时刻
让纯粹的光明与黑暗为伍,让温柔与克制被偏执吞没, 让高高在上的神明被污泥里封印的魔物取代,让世间一切的秩序重归混乱
深渊的暗物质尽数沸腾了,其中的每一个颗粒都兴奋得战栗了起来。
可维尔涅斯却挥挥衣袖, 在深渊中筑出了一汪清池。
他凝视着水中的世界,却也只是沉默地注视着罢了。
他想, 只要那人过得好, 忘记他也没关系。
水幕中有一个深棕色头发的人类, 抱膝坐在马车里。他时不时抬手揉揉眼睛, 再重新埋身回去。
看到人在流泪,神明的身形僵硬了。
熔浆们在一瞬间的凝滞后,立刻变得更加疯狂。
甚至不少黏稠的液体激动地卷出无数道浪潮,像浪花猛力拍打岸边一样重击神明脚下的土地,再像烟花一般碎烂、绽放。
漆黑的“墨点”溅射在神明白皙如玉的面颊上,他面无表情,抬手抹去,眼睛却始终定在水潭中人类的身上,另一只手虚虚地攥起。
清池被暗流侵蚀,人间的景象若隐若现。
维尔涅斯垂下眼眸转过身去,一切重归黑暗。
摩恩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又睡了过去。
他的头很疼,眼睛也异常酸痛,微微挪动了一下姿势就发现,自己的腿也因为血液不通麻掉了。
醒来以后,他依旧静坐了好一会儿才动身。
他知道自己不能因为一只鸟儿的死亡就此颓废下去,但是情绪却怎么也正常不起来。
只能努力地试图让心态再积极一些,毕竟他还要好好配合教廷的调查,还有许多复杂的事情要面对。
摩恩整理了一下仪表,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探头望向马车的窗外。
外面的风景已经与帕丁利坦小镇的样子大相径庭。
整条街富丽堂皇,偶尔有几座与整体上的靡丽格格不入的建筑,便都是教堂与神庙。甚至是周围普通的民居风格也十分华丽。
看来已经在前往中心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马车外的壮士吆喝了一声,给摩恩递进来一些干面包。
他做这事情的同时,眼睛也好奇地往马车里瞟,似乎是对车厢后面堆放的几具尸体很感兴趣。
本以为神子的胆子都被吓破了,这么一看,倒还能面不改色地与可怖的尸体共处一室,好像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弱。
壮士暗中心理活动了一番,表面上却没有多做言语,他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