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科文“六十”
郑老师又问“数学呢”
“一百五”汪科文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郑老师眼睛一翻“到一半了吗”
汪科文语塞。
陆风在下面听得津津有味,心道卿云的老师一个个都有说相声的潜质,而且说的还是群口,老师在台上逗,学生在台下连听带捧。
“笑,笑,就知道笑”郑老师继续教育众人,“有本事到考场上继续笑,最好把你们一张张大脸全都印在考卷上,我倒要看看批卷老师给不给分。”
下面的同学笑得更欢了。
等班上安静一些,郑老师拍拍黑板“好了好了,来看黑板,不要以为考上卿云就高枕无忧了,考上卿云也不能保证一定考上隔壁,说不定去了x大呢”
这下,课堂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在卿云,总能听到这种自我调侃,后来变成了一个固定的梗。
不过,即使全班都乐翻了天,陆枫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是因为他听不懂这种调侃,而是他越听这种调侃,越自卑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
这样的互黑和调侃,只有这个圈子的人才有资格说,而且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自嘲,这种自嘲带着自傲和明显的排他性,毕竟旗鼓相当,方能一战。
班里的其他同学都用中考成绩,证明了自己有潜质上郑老师口中的那两所大学。他们的脚下,踩的是成绩、奖状和日日夜夜的努力。
唯有他,陆枫,脚底下踩的是父母硬塞进去的钞票。就这样,他也只能望洋兴叹。
他心想如果脚底下有个洞该有多好,这样他就能藏进去,不出来丢人现眼了。
晚上回家,一推门,菜香扑面而来。陆枫惊讶地发现,爸妈竟然都在。
王女士见陆枫回来,立刻道“枫枫啊,过来,跟妈妈聊聊。”
陆枫把书包放好,坐在沙发的另一边,起了个说话的范儿,但没有发声。
“想说什么,儿子”
陆枫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王女士耐着性子“有什么话不能跟亲妈说吗”
陆枫终于鼓起勇气,咽了咽口水“我想回民行。”
“你说什么”王女士立刻瞪起了眼睛。
都说儿子随妈,陆枫的一双大眼儿就是遗传自王女士。当王女士的眼睛圆圆满满地撑起来时,意味着她正游离在发火和不发火的边界,怒火点燃就在一瞬间。
陆枫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对上王女士的眼睛,重复道“我要回民行”
“陆枫你生来就是气我的是吗”王女士的火气瞬间被拱起来了,“你帮我站起来”
陆枫站起来,不服气地把脸转向一边。
听到客厅里吵吵闹闹的,陆爸爸拿着锅铲就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怎么又吵起来了”
王女士立刻冲着老公吼“你看看你儿子,说的是人话嘛花了这么钱送他去卿云,他竟然想回民行”
陆枫紧紧抿着嘴不说话,眼框发红。
王女士气不过,拿起抱枕往陆枫身上一甩“说人话”
“好了好了”陆爸爸把王女士往卧室拉。
卧室的门“砰”一声关上,能听到的只有父母含糊不清、高高低低的争执声。
陆枫保持着冷硬的模样,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千家万户,橘光点点。
厨房里传来“滋滋”水漫到灶火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