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画面让他的思维飘忽了一瞬。
“怎么会是牛奶”
她没察觉到他在想什么,低声抱怨道。她的声音被捂在手心里,变得很不清晰,但他还是从中辨识出了些许愤懑。
“哦昨晚下了一夜的雪,井水都冻住了。然后我早上起晚了,拉伊还一个劲地催我出发,我就随便装了点牛奶进去怎么了,你喝不惯”
“好腥”
她发出沉痛的控诉。
看她反胃成这个样子,他很困惑地又尝了一口。
“没有啊。”
“牛奶没问题,是我受不了腥味,一点都不行。”
说到这里她稍微好了一些,用地上的雪清理了一下脸上沾着的牛奶,还含了点雪漱口。
在这段小插曲之后的近二十分钟里,她青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相顾无言的状态继续持续了下去。
袋中的雪接触到两人的体温,渐渐融化成水。除了不时往其中加入新的雪,他没有别的动作,她也始终一动不动。
他本以为她会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卡斯瓦德和拉伊回来。沉思中的她却忽然开口,十分突兀地向他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不害怕卡斯瓦德的预言吗”
“啊”
抬起头来,发现她正十分认真地看着自己,不像是自言自语,也不像是随口一提。
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毕竟她所说的是几个月前发生的事了。
那时还是秋天,他们一群男孩子训练过后坐在树下休息,卡斯瓦德那天恰好也在,就和他们坐在一起插科打诨。
他在一旁钓鱼,没怎么留心一旁的话语声。没过多久其他孩子们就开始吵着要卡斯瓦德为他们的未来进行预言。
卡斯瓦德被应付不过来又无法脱身,少有地失去了一向的从容,满脸的不情愿。
“这可真是让人为难呀。但不满足你们的要求,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我吧好吧好吧,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老头子我也有一个条件哦只有在今天拿起武器获得战士资格的孩子,我才会为他进行预言。”
“欸”
满怀期待的孩子们听此纷纷发出抱怨声。他们知道卡斯瓦德是故意开出这个不可能完成的条件的。
因为这关系到卡斯瓦德刚做出的一个预言
在今日拿起武器的人,他的一生将收获巨大荣耀,事迹得以世代相传。
但这样辉煌的生命却注定会迅速地陨落。
卡斯瓦德的预言不单是描述未来,甚至能够决定未来。孩子们都明白。所以面对这样不祥的预言,他们没有过多的犹豫,便一一放弃了。
但在一旁钓鱼的他做出了在那天成为战士的决定。
此事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命运,他当然还清楚记得。
只是没想到一向躲避他的艾默尔会惦记着这件事。
或许是与他对视感到很不自在,她提出问题后没多久就移开了目光,转而垂眸望向他的手。
可无意中微微抿紧的嘴唇,居然透露出些许嗔怪的情绪。
那一刻他隐约感觉自己再次触及到了她的轮廓。
那种感觉难以形容。他只是忽然回想起八年前在那场烈火中,第一次撞上她视线时的情形。那时她的眸光,就像刺向他的短剑那样锐利,饱含恨意。
那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她不带任何伪装地直面他。虽然当时年纪还小,但感受到的冲击依然清晰残留在记忆里,偶尔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