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但隐隐孕育着不祥的气息。阴冷潮湿的空气附着在皮肤上,如冰冷的针那样慢慢刺入,继而贪婪地渗透进骨里。偏偏又甩不开,斩不断。无法用蛮力摆脱,只能任由它将身体的温度吸尽,却手足无措。
他讨厌这种感觉。
面前这个仍处于昏迷中的女人,似乎也不喜欢这种天气。她下意识地绷紧身体,眉头死死皱着,一副极为不爽的表情。
伊芙平躺在简陋的草席上,全身被绳子五花大绑,以防她苏醒后突然暴起。绳子捆得结结实实的,毫不留情。如此一来,那具身体的曲线也就不可避免地突显了出来。
“”
等着她醒来的库丘林无事可做,开始用目光追溯那紧紧捆绑在她身上的粗绳。
她的脸稍稍偏向他的方向,那根限制了她动作的绳子从颈后绕向前胸,在胸前呈“x”型交错。
她的头发很短,纤细的颈部没有受到丝毫遮盖,完全暴露在他眼前。细腻白皙的肤质与做工粗糙的绳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隐约记得她与他缠斗时,她颈部浅浅浮起的淡青色血管,与发力时突出的锁骨与筋。
他的视线下移。
绳子捆得很紧,压迫着她的胸口,因此她无法顺畅地呼吸。每次吸气时,绳子在胸口中央交错的部分陷入丰满的胸乳间,短暂地被吞没。
她的手臂被捆在身后,动弹不得,双腿也是同样。女人的四肢比想象中的要纤细,并非瘦弱,而是有着经过锻炼的健康形状,肌肉紧致,没有一丝赘肉。不过和男性的身体相比,还是显得有些单薄,完全看不出她身体里竟然蕴含着能将金属击碎的爆发力。
那时虎口被震得发麻的感觉还残留在掌心,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拳,目光重新回到她的脸上。
那遮盖了她半张面容的面罩还在,他很好奇在那面罩之下隐藏了什么。昏迷中的她紧紧皱着眉,不知是因为被绑住而感到难受,还是因为身处可怕的梦境之中。
她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红色的眸子如利刃出鞘一般闪亮。目光凶狠,就像她刚刚在战场上盯着他那样。
真是个危险的家伙啊。
方才一战的记忆碎片在他眼前闪现,他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并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
这么危险的女人,或许还是现在杀掉,以永绝后患比较好吧
方才那一战已经充分使他认识到她的危险性了,现在仍能回忆起她的剑锋指向他时的压迫感。那大概是他迄今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童年时凶猛的看门犬扑向他的时候,他没有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后来斯卡哈的两个儿子把剑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也没有感受到死亡逼近的气息。但被这个叫做伊芙的女人掀到地上时,他确确实实产生了这种想法
这次,可能会死。
可奇怪的是,这个马上会宰了他的女人,偏偏是那样一副表情。
没有即将获得胜利的狂喜与得意,也没有冷酷无情的睥睨。
而是带着一副被逼无奈、徘徊在崩溃边缘的表情,扬起了手中的刀。
虽然面罩遮盖了她的半张面容,但那双眼睛向他传递了这样的讯息
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就好像要被杀掉的不是他,而是她自己那样假如接下来她剑锋一转,把那柄利刃刺入她的胸口,他也丝毫不会感到诧异。
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呢明明从头到脚都透露着如磐石一样坚定的意志,却在那个瞬间暴露了她隐藏起来的、最为真实的部分。
仿佛微微裂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