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的模样乍一眼看过去,竟有些像一头幼熊。身上穿着不合尺寸的衣服,稍显臃肿,完全无法估量出那厚重衣物之下的身体曲线。可能是因为刚打完猎,头发也是蓬乱的,还没来得及打理。
她的脸几乎是被乱发和斗篷的狐狸毛滚边淹没了,不知长相如何。洁白的皮肤可能是她身上仅有的一处优点了,很像她足下的雪,让人感觉摸起来可能也会像雪那样凉。
总体而言,她这副狼狈的样子毫无女性魅力可言。
但拿来凑合一下倒也没什么问题。
他的同伴大概也是这么想的,见她不回答,干脆快步向她逼近。
“没听见我在和你说话吗”男人的语气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啊难不成是聋了”
女人向后退了一步,发丝间的红色眼瞳防备地瞪向他。
一场恃强凌弱的猎捕即将在眼前上映。
意识到这点的诗人虽然不是受害者,却不知为何忽然紧张了起来。
打小他就不喜欢见到这种场景。
每当身边的同龄孩子用匕首把兔子捅穿,或者向他炫耀那脑壳凹进去一块的鸟,他总是感到浑身不自在。
因为这种不加掩饰地展现死亡的方式,实在是太过丑陋了。
他想看到的是更加美好的事物。
但他清楚自己没得选,抱怨只会被视作异类排斥。所以隐藏自己的想法,混入人群之中,因为这样才能生存下去。
这一次也是如此。他和这群亡命之徒本不是同路人,只是恰巧同在一条从艾琳驶向阿尔巴的船上。一场暴风将这艘船掀翻,他幸运地保住了一条命,在沙滩上醒来时发现身边仅剩下这几个家伙,就自然而然地跟着他们了。
贸然插手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深知这一点。
所以这一次,他也任由丑陋的行为在自己眼前上演。
眼见那大块头的男人已经走近,和女人不过四五步的距离。她仍是纹丝不动。
这时诗人才发现,虽然这女人全身上下都是灰蒙蒙的,但那一双眼睛却十分明亮,令他想起节日时勇士们剑柄上镶嵌着的红宝石。
她用那双锐利的眼睛打量近在咫尺的男人,微微弓起身子做出防御的姿态。
被她掐着脖子的兔子还没死透,不停蹬腿抽搐。血滴顺着她的手流下,一滴又一滴接连落在雪上。
诗人就这么在原处看着,忽然觉得她的眼神有些异样。
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从她的眼中看到丝毫胆怯。她一直是用被激怒的食肉动物那样的眼神,看着男人的。
发现了这一点的他心里猛地生出不祥的预感,打了个寒战。
而这个预感几乎是在下一秒就应验了。
只见他那身材魁梧的同伴直向她扑过去,打算就这样赤手空拳地逮住她。
男人那比她的脸还要大的手眼看就要扣住她的肩膀,她终于是动了,一猫腰凭借身材矮小的优势,毫不费力地躲了过去。
诗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怪异的是与此同时,他忽然听到身边响起“沙”的一声,很像是蛇在草丛中窜动的声音。
可现在是冬天,哪来的蛇啊
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不过还是慌了一下,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看了看,以确保安全。
却只见几道鲜绿的、好似蛇的长条物体向他猛抽过来
另一边的林间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