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骅知道的,她是在等他。
这些事情,都是他在宫中的探子告诉他的,他此次回到上京,自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宫中又怎么会没有人
但是他不能见她,若是心中最后一块柔软的地方坍塌,他又怎么毁灭这里,以报这数十年来的大仇。
柔软啊,是他最不配拥有的东西。
他垂下眼眸“谢陛下美意,不过,还是不必了。”
林承彰张了张嘴,几次都没有说出话来,只是在林景骅快要走的时候,小声嘀咕了一句“朕,并没有想掣肘你的意思,四哥你毕竟是我四哥啊”
他的声音没入尘埃,林景骅的身子微微一动,却像是没有听见一半,向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
怀宁宫中,丽华夫人裹着狐裘,坐在宫门口呆呆地看着。
仍是波澜不惊,一言不发。
摄政王府。
林韧用了十几日的时间,才将沈封雪带回来的册子全部看完。
不是书中的内容太过深奥,他看不懂,而是书中的内容大多骇人听闻,除去林卿许行医多年所用的秘密药方,剩下的内容,便是帝王心术。
所谓的帝王心术,就是如何利用朝臣,让他们为自己所用,这些还不是最要紧的,最重要的是,这本书提到了如何塑造成一个合格的帝王。
林韧想起来,大祁的帝王从林卿许开始,几乎都是按照模板生长的,再一看这本书,里面详细的记载如何摧毁一个人的神志,又如何利用药物的培养重新塑造一个人的人格,里面的控制手段令人毛骨悚然,乃至于林韧想到自己,想到林景骅,都觉得先帝对他们都已经很温柔了。
若是真如这般书上所写,先帝在小的时候,受到的是比林景骅更加残酷的摧残。
他在几次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上,再次重新站起来,试图反抗这一切。
书房内烛火攒动,沈封雪拎着一壶酒,从外面进来。
她身上有很大的寒气,应是才出门回来,一见到林韧,她的眼睛眯了眯,道“还在那里看呢,我在外面买了些红玉烧,在你这儿喝一点。”
雪天夜寒,她又不想一个人,便拖着酒水来寻林韧。
她坐在下面,为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之后,对他笑了笑“你是在纠结这些东西是要全部毁掉,还是毁一半吗”
林韧合上册子,揉了揉眉心“是啊,实在是很难令人抉择,圣祖皇帝留下的许多药方,对后世都大有裨益,可我又怕有人看出这些药方的端倪,若是有心人”
林韧顿了一下,不再说话了。
沈封雪明了“且留着药方罢,剩下的,不是我们能管的。”
即便是后世有再有人效仿圣祖皇帝,也总会有人改变这样的结局,不管是什么样的朝代,总有清明盛世,也总有腐朽黑暗,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林韧听她这么一说,无奈地笑道“你说的对,我总是多想。”
他从书页下方摸出了一张泛黄的信封,道“我割破书页,发现里面还藏着这么个东西,我猜应当是他写个林景骅的手书。”
泛黄的信封,上面只有刚劲有力的“赠景骅”三个大字。
沈封雪倒酒的手腕一顿“可要打开”
林韧将信封放下,道“说句实话,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我觉得,这封信,要么使他心中最后一点软弱消失,要么让他脆弱到无法选择活下去,当然,这仅仅是我的猜测。”
也是凭借着那本帝王心术,得到的结果。
沈封雪自己也翻过那本册子上的内容,她与林韧不同,对书中的那些内容只觉得骇人听闻,没有办法感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