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何其多疑, 便是一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嘉阳王,身边也有他的眼线,林韧知道余静是他的人, 但他没想到余静会得先帝这般信任,甚至在最后还委以大任,命他亲手了结四皇子的性命。
事到如今,余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他道“在天景阁还未交到王爷手中的时候, 奴才本是天景阁排行七的刺客,后来不慎伤了筋骨,便开始潜伏在嘉阳王府中,以监视为主,实际上, 是为尔雅公主与陛下”
余静沉默了一会儿, 又继续道“当年四皇子谋逆, 陛下怎会轻易饶恕,便寻了个与四皇子相似的人, 在牢中赐了死,由青羽卫亲自送走,谁也不知道那个死去的人根本就不是四皇子, 而是一个替身,真正的四皇子,被陛下囚禁在皇宫中的暗牢之中, 折磨了近十年。”
虽沈封雪也猜到了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可真当她从余静口中听到,却还是觉得骇人听闻。
余静继续道“陛下一直都是清醒的,甚至在最后一次下令的时候也是清醒的,也许那个时候他已经后悔了,但他别无选择。”
因为后悔,所以他把天景阁,交给了林韧。
知道他心软,会在他死后违背他的意志,放走林景骅。
他所有的事情都算到了,又怎会不知道大祁的江山在他的折腾下,满目疮痍。
无人能揣测他的想法,也无人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一生所求,到底是什么东西。
余静说完话后,书房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沈封雪率先开口“既然是你放走的四皇子,那你可知道他现在何处”
余静摇头“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当时的时间不多,我也只能把他送去宫外,唯一知道的是,前来接他的人,乃是于潜后人。”
林韧略微惊讶道“于潜府上还有人活着”
余静再度摇头“先帝做事何其狠辣,怎会留有后手,那人乃是于家一个微末的不能再微末的旁支,有幸在于大人身前学习了两三年,后来便回去本家了,因此才能幸免,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方才来来到上京。”
世间哪儿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林韧揉着眉头,什么后悔,他只是想让大祁亡国而已。
他为何做出这些林韧不得而知,也不愿得知,当前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林景骅既然在他婚礼上示威,便是来者不善。
沈封雪见他面色凝重,安慰他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纵使回来,如今的朝局也不是当年的朝局,我且不说别人,若他真是带着仇恨归来,我的父亲,虽会为他难过,却也绝对不会与他为伍。”
那些撑着朝廷的老臣,哪个不是胸中清明。
他们会为四皇子同情,会为他不甘,那是出于知己之间的悲恸。
可他们仍是朝臣,仍带着使命,就不会与他同谋。
“当务之急,还是稳住宫中那位,你想要一个乾坤朗朗的天下,还得需要一个能承担的起天下的帝王。”
沈封雪一语中的,林韧也没空痛苦,他对着余静道“你之前做的事情,本王只当没有发生过,先帝已去,再追究已无意义,余静,你当知道此后应当怎么做。”
余静一听林韧这话,便知道他留了自己的性命,他上半生无从选择,如今终于可以放下过往,重新开始。
他再度叩首“罪奴,谢过王爷大恩。”
门外传来一声哨响,这是天景阁传来密报的声音,余静抬头,见林韧对他点了点头,飞快地站起来离去。
一盏茶之后,余静再次前来,他面容凝重,为林韧递上一张纸条“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