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启被她的气势威慑,心下却委屈无比,他从来都是从别人的耳朵里听着忠义侯的故事,可他从来没有见过忠义侯。
他只知道,忠义侯是一名大英雄,但这名英雄,却不是他的英雄。
他打小就是不受人欢迎的孩子,他们都说父亲抛弃了他,远走淳洲,也有人说是因为他母亲当年设计了忠义侯,才惹得他不喜,但总归,家中没有男子,他走到哪里都遭人轻视。
哪怕他发奋读书,和他同大的那群孩子们,还是瞧不起他的。
姨娘每日与他说的最多,便是当年她一时贪念,惹得夫人离开,这么多年来只见她每日为夫人守灵,对他也只是想起来的时候才照顾一下。
还从来没有人以长辈的姿态训斥过他。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感觉,冲击的有点心慌,可他不愿意像沈封雪示弱,才想开口,却见到对方弯下腰,将他的剑捡起来,而后重新递到他的手中。
沈启只听见沈封雪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左右我要在这里呆上一个月,你便是不喜欢我也得忍着,我没有心情和你整日吵架,你我且相安无事共渡这一个月,等我走了,你仍然是这里的主人。”
她看着他的眼睛里,唯有平静。
她与他说完这些话,便回身向着自己的院子中走去。
留下沈启一个人,呆呆的望着手中的剑。
是夜,沈封雪才要入眠,忽然听到外边一阵响动,她寻着声音出去,正准备动手,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架在她院子的围墙上,一脸愤恨地蹬了一脚墙面。
那玄衣上金闪闪的游蟒,不是林韧还能是谁。
林韧也没想到自己才爬上来,便被沈封雪发现了,而且他方才若小孩子的似的举动也让沈封雪一览无余,不由得微恼道“你还在那边看着作甚,快来帮忙。”
沈封雪忍俊不禁,施展轻功,拽着他的腰带把他从围墙上拽下来,平缓地放在地上之后,才忍不住笑道“你好好地爬墙做什么,也不怕别人看见,当今摄政王,冷面无情的摄政王,连一个围墙都爬不上来。”
林韧脸色微微变红,但他怎会让沈封雪耻笑,他哼了一声“各有所长罢了,我不过是身体差了一些,没翻过墙而已,我可是费了大力气才来见你,你就让我站在这里说话”
“还开始拿乔了。”沈封雪眯着眼睛笑,引他入内,道“你大晚上来做什么,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林韧瞧她面色红润,一点都不想自己,可他才一日不见,便想念的厉害,便又是哼了一声,嘴硬道“我瞧瞧你过得好不好,你那个庶弟,着实让人放心不下。”
沈封雪知道他向来喜欢藏着自己的心思,便也不戳穿他,道“他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能对我做出来什么事儿,若是我想,随便给他一下便能要了他的命,你不必担心。”
林韧在她的贵妃榻下坐下,道“这般信誓旦旦,可前世的时候还不是被他下毒给杀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直接将他斩草除根,还留在这里”
若是他,沈启早就活不到今日。
沈封雪坐在他旁边,她回忆了一下当初看到的场景,道“你可知道我死后,他都做了些什么”
林韧想起当年得知她死了之后的回忆,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痛苦,瞬息后他平静道“自然不知。”
沈封雪猜也知道,待她身死,世上恐怕无人愿意留林韧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