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茂行听了,却是缓缓直起了身,看向她,忽的叫了一句“磬音。”
苏磬音便也正色起来,她原以为,齐二听了这话,会说一些诸如他不会如齐侯爷一般,会一心一意、抱节守一,叫她放心之类的话头。
只是这样的保证,却并不能真正说服她,她思量了这么久,也早已经在心里准备好了回应的话语。
但是偏偏齐茂行却并没有说这些心意保证,他微微侧头,像是有些迷惑一般,却只问了一句“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叫我来想法子解决”
这么一句不在意料之中的话只叫苏磬音忽的一愣“啊”
“我是你的夫君,你有这般的担忧,不是应该告诉我,叫我为你分忧安心吗”
齐茂行是当真有些奇怪,就算是从前的吴家表妹,也会时不时寻他,说些诸如家里下人慢待,最近身上不舒服,想要什么东西物件之类的各色琐事,来叫他解决。
他那时自认表妹是他的责任,也只觉的应当如此,从未有过不耐推脱。
可偏偏他的正经夫人,不提从前,只说从出了侯府,好好相处的这段日子里,也从来没有开过类似的口
便连现在,她分明自个心里也不是不难受的,但她却宁愿叫自己忍耐,从未想过要靠他吗
什么都叫她自个做了,那要还他这个夫君来作甚么呢
“磬音,我不像你自幼读书,家学渊源,却也知道,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夫无义则妇不顺,若是为主无礼,为夫无义,臣下妻子,自也不必忠顺。”
“我是你的夫君,你这般心有顾虑,便说明是我身为夫君,思虑不周,行有不到,做的不称职的缘故,又与你胆子小,想得多何干”
齐茂行说罢了自个的疏忽,便又满面认真说起了她的不对“可是磬音,这一桩错,却也不能全然怪我一人的缘故,是你先不信我。”
“我在意你,看得出你的难受低落,可我到底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有些缘故,你不说,我如何能知道”
说到最后,他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向苏磬音的目光里,满是说不出的真挚纯粹“你有事,便该拿出来为难我,而不是憋在心里与自己较劲儿。”
苏磬音叫这一番话,说得愣在了当地,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自幼跟着祖父饱读诗书,当然知道齐茂行说的这些是什么。
细论起来,在儒家的说法里,所有的规矩礼仪,从来不是只单单针对女子妻室一边儿的,身为人夫人父,要修身治国平天下的男子,对自我德行的要求只会更高。
忠孝悌信,礼义廉耻,按照圣人的说法,君仁臣忠、父慈子孝、夫义妻贤,各就各位、各司其职,这便是天下大同。
但这只是一种美好的假设罢了,不论在什么地方,严于律人,总是要比严于律己来的更轻易些,圣人的道理说得明明白白,可这枷锁最终却只一层层的落在了最下头。
从来只有君主贬斥斩杀臣子,丈夫指责折辱妻妾,有多少臣下妻子,能拿着这些圣人之言,去质问君主丈夫是不是做的足够称职配不配得上自己的忠心贞顺
便是当真有,只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处。
为上者,在没有规则束缚的前提下,有多少会甘愿自觉主动的用这样严的要求来约束自己
愣了许久,苏磬音方才又一次张口“可是,这并不是要什么东西物件,处理什么后宅麻烦,这种顾虑,你要怎么”
没等他说完,屋外却忽的传来了奉书的声音“二爷,外头马已备了好一阵儿了,您可还要回城去”
齐茂行闻言,便也看了看天色,他今日还要回去当差,因为苏家大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