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或许是因着这般经历,跟着自个娘亲过来的潘桃,外的拘谨且规矩,刚一进门,就唯恐被退出去似的,努力说着自己什么都能干,工钱给不给都不妨事,只要能吃饱饭就成。
这话听着实在是太心酸了,尤其苏磬音瞧着这姑娘整个人的确是干瘦的可怜,十四的岁数,莫说姑娘家该有的窈窕了,胳膊脸颊都是又细又扁,整个人都一根直直的干柴棍似的,只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恳求。
苏磬音一时好心,便也索性将人留了下来,也没什么旁的活给她,就是将存茂堂里外清扫清扫,平日里上课教书的时候,在外头守着一方小茶炉,添着点水,需要的时候可以立时就有水用。
工钱,也给她按着正常府里小丫鬟的一半给。
拿着对这样的待遇,却只干这么点活儿,潘桃心里似乎觉着是受之有愧一般,整日里就没见着闲过,潘桃学堂里上上下下,从房梁顶到桌子腿,连窗棱缝里的细灰,都要寻个小木棍来,用布子一点点的擦得干干净净,连学堂外头那一片青石板铺的空地,都要早晚打了水抹一遍,用帕子趴在地上的那种
莫说苏磬音了,就连齐茂行这个强迫症,偶尔见了几回都连连摇头,只说不至如此,后来苏磬音实在没法子,干脆就在上课时,就都叫这潘桃哪儿也别去,就在一旁坐着守着,等着听她吩咐。
这才算是叫人有了些停下歇息的功夫。
即便是在一边守着,潘桃也是十分上心,时时刻刻都关注这苏磬音的动静,她略一抿抿唇,就立时送水上来,瞧着天气热,脑门上讲出了汗,就站在一边一下下的扇扇子送风。
尤其在身边跟着久了,苏磬音还偶然发现在她教导李子时,潘桃也会十分专心的听着。
下课之后,苏磬音一时起意问了几句,潘桃竟也当真断断续续的记下了不少来,见她问起,还颇有些害怕担忧似的,只说往后再不会分心,再劝几句,就说这些东西原不是她该听的,偶尔记着一半句,就是闹着玩罢了,说着瞧着外头起了一阵风,吹来些落叶,就又赶忙过去跑出去拿了扫帚。
苏磬音见状,便也将心下隐隐的打算都暂且收了下去,想着往后慢慢再说,也是因着这缘故,之后在存茂堂里,她对潘桃,便也常常多有留意照顾。
老实讲,虽然蟠桃不如她弟弟潘李子聪慧,性子又有些过分自卑内向,但苏磬音私心里,却反而更可怜在意潘桃多些,也算是无心插柳了。
心下这些念头一闪而过,也并不耽搁苏磬音同时指点潘李子执笔写字的姿势,最后拿起他默写出的几个生字,在其中几个字上圈了圈。
“嗯,比上次进步多了,这几个错了的字都记着,回去再在沙盘上好好多写几遍,明日再来,我就开始教你新书。”
“潘李子,你要知道,你已经比旁人启蒙晚了,便要越发用功,才能追得上。”
苏磬音思量之后,第一日里就定下了规矩,笔墨这些东西,都是潘家自备,潘李子在存茂堂里,每日可用两张宣纸,剩下与回家另练的,就一概不管了。
其实真说起来,莫说苏磬音现在的家底了,就算只凭她以往在苏府的嫁妆,几个学生写字练字的纸墨消耗,也不过是些许小事,她完全可以大方些,给潘李子送几刀便宜的纸笔,叫他回去之后,也可以用纸笔,而不是木棍在沙子上练字,
但能供得起,却并不代表就要无底线的白送,升米恩、斗米仇,这个道理苏磬音是清楚的。
尤其是潘李子细说起来,并非孤儿,也并不算是存茂堂里真正的学生,苏磬音之所以答应收下他,除了潘家人恳求之外,也是因为她准备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