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齐茂行昏迷的这半日,太医署里又接连来了三四位太医一一看过,对这毒却都是一筹莫展,唯一诊出的,是这毒极为霸道,其毒性伤的其实并不是腿,若是不解,刀伤且不提,人的五脏却会一点点的虚弱迟缓,多则几年,少则几月,终究会就这么丧了命去。
齐茂行此刻下半身之所以毫无知觉,也并非是因为中毒,而是剜下了中毒最深的皮肉,又用了太医特意商量出的方子配出的药,用来延缓毒性发作的时间。
就算这样,也不过是多撑一些时候,没有解毒之法,丧命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苏磬音心怀不忍,原想着先好意哄过几日,不曾想才说了一句,齐茂行便立即察觉到了不对。
反正知道也是迟早的事,苏磬音见状,便没再隐瞒,只把太医的诊断都一一说了。
齐茂行显然也没有料到这毒如此诡异霸道,竟会危及性命,紧紧攥着她的手心还在微微颤抖着,死死的咬着牙关,一时间竟是僵住了。
虽说只是面上夫妻,并且几个月来还经常有些口角争执。
但这到底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深仇大恨,眼看着清早还是意气风发的朗朗少年,一日之间就落到了这般下场,苏磬音也是满腔的复杂。
等了一会儿,苏磬音便有些惋惜的又劝了一句“只是几位太医不通解毒之法罢了,世间能人异士颇多,也未必就是绝路,府里已派人去请各地高人,说不得过几日就有好信儿回来了。”
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齐茂行终于从恍惚中回过了神,他极轻极缓的悠悠出了一口气,松手软在床沿,向来元气十足的清朗声音,也禁不住透出几分无力之意“我知道了。”
他刚才虽也虚弱,却只是因着身体受伤,内里勃勃的精气神还在,但在得知了自己命不久矣之后,这一瞬间的颓败,却似是从底子里透出来的一般,从里到外都浸透了。
苏磬音抿抿唇,才张口说出一句“二少爷,”便看见齐茂行已经抬头打断了她。
他像是已经猜到她要说的话一般,眸光内敛,声音却已恢复了平静“我知道了,你也不必再劝我,有太医照看着,我距毒发身亡还有几年光阴,其间若是寻出了解毒之法,自然是我侥天之幸,若是当真不成”
说到不成这两个字,他到底还是紧紧攥着手心,沉默了一瞬,才继续垂首道“我身为家中长房嫡出,又为太子亲卫,为殿下挡这一刀,原也应当,不过,认命罢了。”
苏磬音明白他的意思,不光是他身为亲卫,如果护驾不利罪责不轻的事。
要知道当今皇后娘娘唯有太子这么一个儿子,齐侯府是皇后娘娘的母家,那就是天生的中宫太子党,除了拥立太子没有第二条路走的。
今天齐茂行要是不受这一刀,如今性命垂危的指不定就是太子殿下,圣上近年一直多病,太子殿下若是不保,皇后与侯府未来便都是堪忧。
他这一命,救下的不光是太子,还有齐侯府满门的荣耀和前程,说一句应当都是轻的,说得直白些,都简直是再划算不过了。
但是道理说得再清楚,刀子不落到自个身上,谁都不能替人说不疼。
不管怎么说,齐茂行才是个刚刚十六,并且锦衣玉食、顺风顺水供养出的世家子弟,猛不防的遇上这种事,没有崩溃哭嚎或者歇斯底里,苏磬音都觉得已经很不错了,更别提还能这么快的说出这么一番通情达理的话来。
果然是长房嫡孙,又是从小就被当作侯府继承人养大的,又是伴读、又是从军,就算年纪轻,担当也和寻常的少年不一样。
苏磬音正待再说什么,外头便忽的有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