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转头看向荀老太太,祖母没有说话,只是拉住了表姐的手,老人似是在竭力忍耐着什么,手背上青筋隐约可见,肩头微微颤抖。
荀燕琳脑中倏然闪过一个念头,下一刻便冷静吩咐进来倒茶的丫鬟,“你们都下去吧,不用在这儿伺候着了。”
众人应声退下,她这才站起身,上前两步,盯着荀滟,一字一顿地问道“是大姐姐么”
荀滟回头,看向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小姑娘,心下亲切,却不知是谁,只能看向荀老太太。
“这是琳儿,你妹妹。”荀老太太早已老泪纵横,哽咽着介绍道。
荀滟抬手,在荀燕琳的脑袋上摸了摸,含笑道“别哭。”说着让荀燕琳别哭,她自己却红了眼眶,她虽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却可以笃定他们就是她的家人。
荀燕琳口中应着,眼泪却扑簌簌落下来,祖孙三人哭成一团,过了许久,荀老太太才稍稍平复,荀滟给老太太递茶,荀燕琳则轻轻帮老人顺着后背。
“好孩子,这些年在外面受委屈了,是祖母不好,祖母当初就不该让你祖父带你去镇北营。”荀老太太心疼道。
“没受什么委屈,我被一个奶奶救了,醒来时便脑中一片空白,连名字也是后来慢慢想起来的。”荀滟笑了笑,“那个奶奶会医术,加上我身体底子本来就好,没过两个月身上的伤就好全了。这三年我一直住在奶奶家中,虽不富裕,日子却也简单快活。我还收了三个徒弟,给他们教功夫,说来奇怪,这些功夫一直记得”
荀滟平时算不上话多,但在荀老太太和荀燕琳面前,她却毫无保留地打开话匣子,恨不得一股脑把这三年的经历都讲给祖母和妹妹。
荀老太太和荀燕琳也听得十分认真,又仔仔细细给她介绍荀家的情况,“你弟弟燕平在国子监读书,半月回来一次,你父亲已经让人去叫他了,让他今晚回来吃饭,顺便见见你。”
荀燕琳微微蹙眉,“我们对姐姐表现的如此重视,会不会让郡主起疑”
荀滟也跟着点头,她现在只是个表姑娘,荀家一家对她而言都只是远亲,不该太过亲近。
荀老太太笑着摇头,“不会,这点你父亲已经安排好了。再说季家与我们是世交,对季家表姑娘好是我们应该做的。”老人说着,又操心起季晚晴,“也不知道季家表姑娘现在过得如何,不过她带了那么多嫁妆过去,婆家应该不会为难她,我叮嘱过你父亲,让他时常派人去辽东看看。”
荀老太太絮絮地说起荀家与季家当年的旧事,荀滟听到疑惑处,便问两句。荀燕琳在旁补充,祖孙三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直聊到了日头偏西。
西平郡主午睡起来便靠着软榻翻书,等表姑娘来给她请安,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她于是叫人去正屋瞧瞧。
听说老太太、二姑娘、表姑娘还在屋中说话,她不由皱眉,“一个从未见过面的表姑娘,哪儿来这么多话可说。”
去打听的丫鬟道“听说老太太让下人们都在外面候着,屋中只他们三人说话。”
西平郡主闻言,心下更加疑惑,“难道还有什么秘密”
正这时,帘子挑起,荀贺走了进来,郡主从来都未真正看上过自己这个夫君,见他进来仍歪在榻上,神色淡淡的。
荀贺已经习惯了,他坐到榻边,关心地问道“今日感觉如何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没什么胃口,”西平郡主冷哼一声,“今日家里不是来客人么,你怎么不去见见”
荀贺笑道“表姑娘罢了,哪有我这个作姑父的特地去见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