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家派了两个妈妈四个丫鬟和十来个身手不凡的家将来护送荀滟上京,听他们自己介绍,大部分都是荀滟生母从季家带过来的人,据太太从前的心腹妈妈许妈妈说,老爷十分敬重太太,太太去世后,老爷也都把太太带过来的下人安排的妥妥当当。
荀滟不由好奇,“那父亲为何还要娶西平郡主”
许妈妈看了眼车厢内坐着的两个小丫鬟,那二人会意,立刻换到另一辆下人坐着的马车上。
许妈妈这才道“老奴也都是道听途说,老将军去后,咱们家在朝中的处境可谓进退两难,表面战功赫赫风光无限,其实根本做不得主,陛下说是要安抚老爷亡妻之痛,让老爷娶郡主,但谁不知道,中山王不仅没有实权,还因为奢靡荒淫,在朝中名声极差。”
“中山王要不是这般不堪,也活不到今日吧。”荀滟小声嘀咕,顾亭山曾经说过自古以来能臣良将大多没有好下场,有作为有本事的皇亲国戚更是自寻死路。
荀滟从前对这话不以为然,但现在似乎明白了几分。
许妈妈忙抬手,示意荀滟慎言。转而说起西平郡主此人。
“姑娘有所不知,西平郡主六年前就嫁给了永宁侯世子,谁知成亲不到半年,永宁侯世子打马球的时候磕到脑袋,就这么一命呜呼了。郡主与永宁侯夫人不睦,就自己回了娘家守寡。”做下人的不好论主子的是非,许妈妈只是不住叹气,半晌又反过来安抚荀滟,“不过郡主倒是不会为难您,您现在是季家的表姑娘,在荀家只是暂住罢了。”
说起这个,荀滟还是有点不放心,荀贺让她以安国公府小姐季晚晴的身份回京,这种瞒天过海的事情一旦被揭穿,才真的不好收场。“我毕竟是在京中长大的,京城中不少人见过我,大家难道不会认出来么”
许妈妈端详着荀滟的容貌,笑道“姑娘长得似太太,表姑娘又是从小送到寺庙中的,京城中没什么人见过,到时候就说表姑娘也长得像太太。”
外甥似舅,侄女似姑,这样说倒也过得去。但荀滟心里始终不踏实。
许妈妈见荀滟神色,以为她是觉得占了别人的身份心里不安,便道“安国公给表姑娘留下的嫁妆老爷一分没留,早就送到玉佛寺去了,又给那家人重新置办了房子地。不说别的,就表姑娘那些嫁妆,都够她们家吃三代了。”
荀滟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那就好。”她掀起车帘往外瞧了一眼,对许妈妈说“在车里太闷,我出去骑会儿马。”
一路上荀滟经常自己驾马前行,许妈妈也不拦着,只是帮荀滟戴上帷帽,“莫要吹坏了脸。”
荀滟抿唇笑了笑,她能感觉到这些下人们是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心里的怀疑、揣度、不安、小心翼翼一点点消弭。
荀滟一行人到长安时,已经是盛夏时分。
吃过午饭,西平郡主先回自己屋中休息去了,荀老太太午觉也不睡了,一面让人去官道上等着,一面让人备下冰镇的茶果和荀滟从前爱吃的点心。
荀贺也一直未走,坐立不安地望着门外,恨不得自己骑着马去接人。
“你也回去吧,哪有姑父在这儿等侄女的道理,容易惹人怀疑。”屋中只剩母子二人,荀老太太便提醒道。
荀贺迟疑片刻,终是站起身,“也好,我先回书房了。”他走了两步,又回身道“让滟滟好生休息,也不知道她口味变了没有,长安的饭菜可吃得惯她怕热,让人给她房中多放些冰。”
“你放心,有我照应着。”荀老太太强笑道,看着儿子远去的佝偻背影,心里酸涩难言。
当年的荀家,老将军战功赫赫,镇北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