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色进了大理寺里卫珩办公的梅花厅,就见他还在对着昨日自己的画稿细看。
她想起方才他榻上衾被的香气,昨日的气消了几分,又觉得有些别扭,一时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犹疑着,却见时青带了个人进来。
那人穿着一身雪白貂裘,内里是绀青色的锦袍,衬得他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他对着卫珩躬身一揖道“见过王爷。”
阮秋色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他,一时有些惊讶“贺兰公子”
贺兰公子又转身看向阮秋色,嘴角弯起一个熟稔的弧度“阮姑娘,又见面了。”
他想了想,又笑着说了句“我与阮姑娘倒是有缘。”
“贺兰公子,”卫珩淡淡开口,语气里满是公事公办的疏离,“今日找你来,主要是想问问你府上从前的厨娘,秦桂枝。”
贺兰公子直直地对上卫珩探究的眼神,面上笑意不减“王爷不请我坐下吗”
阮秋色观察着这二人之间流动的气场,微微有些惊讶。
卫珩面对生人,一向是气势森然,能压人一头。她昨日见这贺兰公子,只觉得是个不正经的纨绔,却不想他面对卫珩这样游刃有余,丝毫没落下风。
卫珩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贺兰公子便施施然落了座,这才不紧不慢地答道“府上佣人上百,王爷只给我一个名字,我一时也想不起来的。”
“那厨娘十多年前在你府上做事,后来不知何故被赶出府,之后便一直在莳花阁里帮厨。”
贺兰公子眉头轻蹙着回忆了片刻,突然朗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幼年时有位厨娘,给我做了碗杏仁酪,我吃了之后上吐下泻了三天,听说她因此被赶了出去。”
他顿了顿,轻叹口气“其实也怪不得她,在那之前没人知道我不能吃杏仁。”
“什么”阮秋色吃了一惊,“你不是最爱吃杏仁酥,而是不能吃吗”
卫珩却没有一点惊讶的神色,只凉凉地说了一句“若是贺兰公子真爱吃杏仁酥,只怕他现在没命在这里跟你说话。”
贺兰公子眉毛几不可见地挑了一挑,面上却仍挂着礼貌的微笑。
“那秦桂枝为何要对云芍撒谎”阮秋色有些不解,“难道是为了报复当年被赶出府,所以想再让你上吐下泻一回”
贺兰公子失笑道“我又不是当年的小孩子,知道是杏仁,又怎么会吃呢”
“所以说,”卫珩目光如炬,盯住了贺兰公子的眼睛,“那凶手为何要煞费苦心,只为护你周全呢”
阮秋色听了这话,顿时明白过来。那下毒之人借秦桂枝之口误导云芍,让她做了杏仁酥送去,便是为了不让贺兰公子吃到,方能避免他中毒。昨日卫珩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去追查是何人向云芍传出了贺兰公子爱吃杏仁酥的消息,却不料刚查出秦桂枝,她便死了。
贺兰公子对着卫珩,笑得滴水不漏“凶手是何人秦桂枝吗”
他说着又摇了摇头“当年打发她出府,给了一大笔银钱,她心里应是没什么怨言的。更何况,她与中毒的那五位公子毫无瓜葛,有什么下毒的动机呢。”
这话卫珩昨晚也说过,阮秋色刚想点头,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赶紧向卫珩急急地辩白“那五人中毒的事不是我跟他说的,我昨日没有泄露案情”
卫珩浅淡地“嗯”了一声,才道“贺兰家的眼线遍布京城,如何能瞒得过。”
贺兰公子低笑一声,一脸谦虚“王爷过奖。”
卫珩也不再与他兜圈子,开门见山道“秦桂枝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