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仪推开病房的门, 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忐忑不安望向了病床上的男人。
她希望他已经醒了。
可事实却是, 男人仍旧静静躺在病床上, 昏迷不醒。
顾仪咬住下唇,一步一步走向他。
男人的模样十分憔悴。脸颊两侧泛着病态的白,削薄的嘴唇毫无血色,清浅的呼吸声似有似无, 低得好似随时都会消失。
顾仪抚着他的眼睫毛, 眼睛不由温热。
“病人生命体征已经正常,再下一步, 就得靠他自己醒过来了。你们家属多陪他说说话, 争取早日唤醒他的求生意识。”
医生认真交待了她两句后,出了病房。
护士紧接着进来, 问“你是病人的家属”
她指了指病床上的贺南灼, 指挥道“洗漱用具在卫生间, 有空给病人擦拭一下身体。”
擦拭身体
顾仪蹙了蹙眉, 点头应了声“好”,转头走进了卫生间。
因为心里记挂着贺南灼, 顾仪有些心不在焉。在用洗脸盆接热水的时候,她一时没注意,滚烫的热水溅在了她的手背上。
手一滑, 洗脸盆“嘭”地掉在了地上,水流了一地,一片狼藉。
护士急匆匆跑过来, 望向她的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默了许久,她问道“要不要请个护工”
手背被烫伤的地方已经疼得快失去知觉。
顾仪咬着下唇,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照顾他。”
说着,她弯腰捡起塑料盆,重新打开热水龙头,生涩地调出了合适的水温。
护士见她笨手笨脚的,摇摇头,临出门时不禁叹了声“一看就从未做过家务事。”
顾仪脊背微僵。
事实上,她并非没做过家务事。很久之前,在她无法与家人相认的时刻,她甚至也吃过不少苦。
可自从和贺南灼在一起的这半年,她好似再没有为任何事忧心费神过。生活中的一切,都被贺南灼安排得妥妥当当。
直到此刻,顾仪才明白贺南灼有多宠她。
顾仪替他擦了脸后,又笨拙地刮去他下巴上细碎的胡茬。病床上的男人,终于又变得和之前一样丰神俊朗。只可惜,双眸却仍旧闭着。
顾仪执起他的手,狠狠在他微曲的指节上咬了一口。她很怕贺南灼再也醒不过来,很怕贺南灼丢下她一走了之。
如果未来的几十年失去了贺南灼的陪伴,她不知道自己将要如何度过。
“贺南灼,你快醒过来好不好”
顾仪蹲在病床前,枕在他的胳膊上,近乎祈求似的开了口。
可惜,无人回应。
距离贺南灼车祸昏迷,已经过去了24小时。
整整一天。
次日,在清晨的阳光照在她眼睛上时,顾仪悠悠转醒。
病房有家属陪护室,这一夜顾仪过得并没有非常受罪。只是陪护室到底不比家里,一觉醒来,顾仪不禁感到腰酸背痛。
她简单洗漱过后,连忙赶去了医生办公室,向医生了解贺南灼今天的身体状况。
医生仍旧重复着昨日的说辞,贺南灼什么时候醒,看他自己。
顾仪深深叹了口气。
出门时,顾仪心思恍惚,一时来不及躲避,被迎面走来的女生撞得后退了两步。女生手中的检查报告如同雪花般散了满地。
“对不起。”女生连连道歉。
顾仪稍稍稳住身形,低头看向女生,见到了一张熟悉又略显苍白的面孔。
“林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