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靓靓瞪着他,两人仅仅隔着一张餐桌,他却觉得她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撕碎似的,那样痛恨“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我不想在这里跟你耍嘴皮子。”
李俊荣只是笑,毫不在意地回答她“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可我总是冉冉的爸爸不是”
“”齐靓靓脸色涨红。
她每次气到极点就会脸红,仿佛喝了酒一般,脖子和耳朵后面都会爬上一抹红,那颜色是“人面桃花相映红”中的“桃花”、“粉面不知何处去”中的“粉面”,这种美他其实是极爱的。所以他毫无顾忌地选择无视她,说
“靓靓,我劝你不要浪费工夫了,你觉得我是那种听谁的人吗”
齐靓靓气得只差吐血。
正想是不是该揪着他的衣服把他给丢出去,就听见客厅里踢踢踏踏的一阵小脚步,是小齐冉一手抱着他爸爸给买的超级大的泰迪熊,一面“棉花糖”“棉花糖”地招呼着他的宝贝狗狗,叽叽喳喳地走到厨房里,问
“妈妈,我的故事书呢我要给棉花糖和熊熊讲故事。”
齐靓靓正待发飚,回头看见儿子,立即收回双手,脸上瞬间堆满笑容,低眉顺目地帮儿子找书去了。
李俊荣看得有点儿好笑。
既觉得她有点儿溺爱儿子,又觉得她变脸的工夫真是出神入化,忍不住轻扯嘴角,将桌上的水果一个一个地给放进水池里。
他能煮得一手极好的菜肴。原因是他当初在美国读书时年轻气盛,为了与父亲赌气一度还曾在餐厅里打过工那其实浪费了不少光阴。他将水池里的苹果一个一个捞出来的时候想,他的冉冉将来会是什么样的呢
但愿不要像他,为了与父亲赌气平白给自己找苦头吃,尽管这赌气不是没来由的,但美好的学生时代是那样的短暂,它稍纵即逝,他但愿他懂得珍惜,努力学习应该学到的知识、做他最想做的更加有意义的事情;他但愿他不要像他,一直都活在父亲和母亲喋喋不休的争吵与互相怨怪里;他但愿他不要像他,年少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可以天下无敌,可以禁得起失去任何东西,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原来根本就不是
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了,只穿了一件米色衬衫,又在厨房里头一阵翻找,摸了一件灰黑格子的围裙系在腰上,然后便转过头去,全神贯注地开始做饭
齐靓靓走回厨房的时间看见这样的他,原本是很想开口阻止的,可她试着张了张嘴,喉咙里头却阵阵发紧。
从前他也会裹了围裙,为她洗手作羹汤的。
但他现在越这样,她就越痛苦,越生气。她但愿他像五年前分手的那个晚上,那样狠心干脆、理直气壮、又蛮不讲理几乎面目可憎那样的话,她才会永远也不原谅他。
客厅里,孩子把他的泰迪熊给靠坐在自己身边,怀里抱了个毛绒绒的小狗崽子,正在煞有介事地教它们两个读故事书,齐靓靓看一眼那小的,再想起厨房里那大的,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
齐教授下了班回来,一进门就闻见了菜香,他大声地冲着厨房道
“靓靓,咱们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啊,大老远的就闻见了香味”
话音未落,就见李俊荣抄了个小铲子走到厨房外头,叫“齐伯父”
老爷子正在换鞋的手一顿,随即冷淡道“怎么是你啊”
他手扶墙壁继续换鞋,然而才把一只脚探进去,就“咦”了一声喊“靓靓”
齐靓靓闻声从房间里头走出来,看了一眼齐教授,又再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那拖鞋,然后转回头,口气笃定地喊了一声
“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