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没想过她会真地离开他,说起来他那时只不过是去澳大利亚出了一趟差而已,回来以后才知道,原来齐靓靓居然都已经回帝都了,连声招呼都没有和他打,连只字片语都没有给他留他也是等到那时候才终于意识到,她是真地离开他了。
昨日他抵达帝都,曾经特地拜访过好友顾修宸。从前相爱相杀的小俩口如今早已变成了三口之家,他进了院子,老远就听见屋子里哭声一片。走近了才知道,原来是顾太于菲菲正在客厅里陪儿子玩耍,说起来都已经是二十好几的人了,竟也像个小孩子,盘腿坐在沙发上跟自己才刚五个月大的儿子比“假哭”,母子两个张大嘴巴、闭着眼睛,哭哭停停、笑笑闹闹,弄得满屋子的人简直哭笑不得。顾修宸见状嘴上虽然训斥妻子“瞧你的这点儿出息”眼睛里却笑咪咪的,眼底满是宠爱。
从前那样桀骜的一个人,如今对着娇气稚子,竟也甘之如饴,叫他很是感慨,因而说“你这也算尘埃落定了。”
是呢,他是尘埃落定了,他却还飘着。这些年汲汲营营,也不知道究竟都忙了些什么。风花雪月,美酒佳肴该尝过的都尝过了,也曾经堕落,也曾经放浪,可时过境迁,也觉得就那样,总觉得缺点什么,总是觉得不快乐这不是矫情,有钱人就不能不快乐吗有钱人不能痛苦吗他偏偏不快乐,偏偏很痛苦,任何人不能剥夺他表达自己的权利。
李俊荣从顾修宸家出来,回到了自己位于京郊的别墅。
那里同他以往每次来的时候一样风景、佣人、甚至家具摆设都一样没有变,只是他仍然心情寥落。
吃完晚饭,洗完澡回房睡觉,这一觉不知怎么的,睡得很糟糕。夜里他断断续续地做梦,梦里有海,有海边别墅,海鸥鸣叫着掠过他的窗台,碎发飘飘的女孩子裹着个小毯子笑嘻嘻地趴在二楼的阳台上跟他挥手,而他正站在院子的甬道上,走几步,一回头,神采飞扬地对她做一个飞吻,眼里头依依不舍
那是才十九岁的齐靓靓,天真漂亮的女孩子,经不起他的哀求,才刚搬到他的家与他同住。他还记得他们的第一次,那一天她喝醉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突然地落泪,说“你要对我负责”
坦白说,他当时给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被人讹上了,只是没想到,她说走就走了。
这些年来,杳无音讯。曾经他觉得没所谓,后来却常常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女孩子狠心到,连一个字都不屑给他留。
他突然地醒过来。
睁眼四顾,屋子里黑漆漆的,路灯月白的光从窗纱里透进来,不知名的小虫在院子里啾啾的鸣叫他不愿意承认,却也没办法否认,他突然有点儿想齐靓靓。
也许是因为到了帝都吧。齐靓靓虽然生于江南长于江南,却是个如假包换的帝都人。记得她跟他说过,她父亲是帝都人,母亲却是南方人,当时齐明礼夫妇留学归来,选择在江南教书,她也就生在了那里。这些年每次到帝都,他心里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好像这座城市无端与自己有关一样。
回想当初他和齐靓靓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日子过得不可谓不快乐的。那时候齐靓靓才刚刚十九岁,身上既有江南女子特有的清新灵动、亦有同龄女孩该有的顽皮和稚气。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的时候都很安静,但有的时候她心情特别好或者心情特别不好,也会很聒噪,叽叽喳喳的,像只造反的小麻雀。
说起来,李俊荣那时候是很喜欢心情大靓时的齐靓靓的,因为一般情况下她都会很乖巧、很勤快,很喜欢亲亲他,也很喜欢一边收拾房子一边没完没了地唱歌,家里有佣人呢,可她不喜欢用,凡事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