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衍在苻荼面前愈发如履薄冰,极尽讨好。
其实他大可不必,他越是在苻荼跟前晃,苻荼就总也忘不掉当初所见,对他也是越发膈应。
可怜温衍,他还不知道他的姐姐早已洞察一切,所作所为在她面前都如跳梁小丑一般。
他还一直以为,苻荼是不喜他们母子,外面不都这么说嘛,他温衍,马上就要和自己的母亲联手,夺走茯氏,到时候苻荼没有立足之地,自然会在大局未定之前撵走他们。
温衍每每听到别人这么说,都觉得很好笑,且不说他和母亲从未有过夺权之意;依着苻瀛对苻荼的宠爱纵容,即便天塌下来,苻氏也是苻荼的。
可外人不会这样想。
好比姜明渠。
他不止一次听到,姜明渠在苻荼面前编排他。
“那小崽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一脸从容,眉目慵懒,翩翩贵公子的模样,说的话却如同妒妇般难听。
“装得那么像,也就你爸信他,一朝麻雀变凤凰,还真以为自己能摆脱卑贱的出身哪。”
他嗤笑一声,又把自己刚竞拍来的玉镯戴在苻荼手上。
“咱们阿荼这么善良,可千万别被他骗了。”
苻荼微微皱眉,余光却看到了温衍,本想训斥姜明渠的话,转个弯儿,就变了样。
“明明是我家的事,怎么你比我还生气呢”
她是笑着说的,她没有反驳,
她也认同姜明渠。
温衍躲在楼梯后面,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抵不过难受,他心如刀割。
不是的,
他眼前一片模糊。
不是这样的。
明明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
温衍初到苻宅时,也不过十三岁而已。
苻瀛将他们领进去后就催促帮佣叫小姐起床,可帮佣战战兢兢跟苻瀛解释。
说刚才已经有人去叫,却被赶出来,也就没人敢去了。
那个雷厉风行,叱咤商界的男人,竟然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佣人不用去了,又吩咐后厨多做一道小姐爱吃的金丝烧麦。
他看到苻瀛跟他母亲调侃女儿被惯坏了,却又笑得温柔,字字句句都在维护她,纵容的如此理所当然。
不过一瞬间,他就清楚地知道,他马上就要见到的这个姐姐,地位有多高。
午饭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她,一如想象中那样,像是娇养的玫瑰,浑身是刺,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一度以为,她会刁难他们母子,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为自己“入侵者”的身份付出代价。
可是没有。
一次也没有。
甚至有佣人嘴碎说他们的闲话,母亲温顺还并未计较,她却先发了火。
“苻家请你们来,是让你们诟病雇主的”
她表情高不可攀,却不是对他发难,而是在维护他。
“再让我听见一次,统统走人。”
他突然就发现了,她隐藏在高傲尖锐外表下的温柔和善意。
温衍的父亲是得病死的。
死在一个雷雨天。
温衍怕极了打雷。
每每他都彻夜难眠,稚气少年内心深处的恐惧足以击垮他。
苻荼那时候也刚满十八,不知怎么发现了他的秘密。
后来每逢雷雨夜,她都会来陪着他,柔声细语的哄他入睡,两人之间的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