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途径此地的阿布罗狄却没有生出半点愉悦,反而绷紧了神经,鲜艳欲滴的红玫瑰被他衔在口中,齿尖略有不耐地轻咬着翠绿的茎,几滴发苦的汁液沁出来又迅速被口舌吸收。
没有反应。
舒适的微风环绕四周,树木枝叶抖动的窸窣声随处可闻,鲜嫩的花瓣从树冠上纷纷扬扬地落下,仅凭五感接收到的信息告诉自己,眼前的景色简直不能更符合“世外桃源”的定义没有纷争,没有危险,也没有死亡。
可是这么美好的景象却骗不过阿布罗狄与生俱来的本能,口中作为读心媒介的红玫瑰每时每刻都在向外散播只有植物才能接收到的生物电,可是这么长时间下来,没有任何回复。为了确认这个事实,他随手折下一簇垂落在脸侧的桃花,用实在称不上温柔的手段将它折成几段,伸手将所有的花朵全部撸下来揉成一团,紧紧攥住片刻再松开,任由残破的花瓣在风中可怜兮兮地飘零。
阿布罗狄搓了搓遗留在指尖的花粉和浆汁,眉头皱得更紧了植物在面临灾祸的时候释放出的意识波动是非常剧烈的,等同于人类在受到伤害时会不由自主地惨叫,可是刚才这么一顿折腾,自己依然没有收到任何反馈。
没有生命反应。
阿布罗狄陷入了罕见的轻度焦虑,他已经习惯了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通过植物读心能力第一时间摸清状况,在地球上,植物分布之广、生命力之顽强,是人类无法想象的,即使是看起来寸草不生的极端自然条件下,植物依然可以通过深埋于地底的根系和空中飘浮的孢子等手段,储存和孕育新的生命。
但冥界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地方,意味着通过现场环境读取最新情报的优势没有了,这很危险,但是,没有退路,必须前进。
一路走来,植被密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稀疏,很快就只剩下些高度堪堪盖过脚面的低矮植株,阿布罗狄一眼就认出那些几乎都是药用植物,其中相当一部分正是冥界特产金穗花,按理说冥界死亡气息浓郁,盛开的花朵应该呈现深紫泛黑的光泽,可映入眼帘的花丛却是清一色的金黄。
一望无际的平坦花丛中,那颗孤立擎天的榕树就显得非常突兀。远远看去,数量庞大的枝杈组成了一个厚实的翠绿华盖,大量气生根从茂密的冠叶中垂落,脚下土层也被虬然苍劲的根须拱得七歪八倒。
阿布罗狄沉吟片刻,抬脚走进了树冠的阴影,一路上不断拨开垂落的枝叶和密如垂帘的大量气生根,走到主干前站定,指尖一动捻起一朵新的红玫瑰,径直将它插进了树干,随后闭上双眼,抬起手,掌心贴在树皮上缓慢摩挲。
长久的寂静之后,阿布罗狄的意识终于捕捉到了一丝轻微的“叮铃”声,立刻警觉地睁开眼睛纯白色的铃兰不知何时已经开遍了视线所及之处,垂下的花苞在风中摇曳,脑海中的声音“叮叮咚咚”地响着,成千上万的铃兰花苞像极了挂在屋檐下晃动的风铃,微风吹拂,悬在中心的珠子与中空金属管依次敲击,弹奏出一连串清越的音符。
有活物在接近阿布罗狄手腕一翻,几朵红玫瑰毫不客气地朝身后扎去
“唉呀”一声惊呼传来,阿布罗狄已经找准了目标的方向,更多红玫瑰在他的召唤下呼啸而出,然而它们还没来得及碰到来人的衣角,地上的铃兰忽然疯了一般急速生长,看似柔弱的细长花茎迅速结成一个密实而坚硬的牢笼,将那人牢牢护在中心,玫瑰只来得及刺进铃兰花茎扭结成的障壁上。
阿布罗狄见状,二话不说将手中的红玫瑰换成了杀伤力更恐怖的食人鱼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