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惊迟抚着她的发,低低地问“累不累拍卖会怎么样,有喜欢的东西吗”
怀里的人动了动,小声应“不累。那边好冷,早上起床打开窗就能闻到冰雪的味道,干干的,但不闷,海风很咸。”
说到这里阮枝的声音不由轻下去,她缓声道“邢惊迟,等来年春天,我们去拍婚纱照吧。我想去春花盛开的地方,辽阔的地方。”
这本就是邢惊迟答应阮枝的事,他怎么会说不好。
说起拍卖会阮枝不由想到了林千寻说的事,正巧邢惊迟和姜婉兰他们也见过。她翻了身趴在邢惊迟的胸前,和他面对面,一双鹿眼亮澄澄地盯着他瞧。好半天才开口“邢惊迟,我们这次在拍卖会上看见了一样拍品,特别漂亮,当然价格也很漂亮。你记不记得姜婉兰”
邢惊迟记性好,当然记得她。
那天他还把这个女人和阮枝的另一同事铐在一起了。
阮枝见他记得就继续说“姜家原是靠海运起家的,从民国那会儿开始就接触文玩了。原先他们家还开了窑厂呢,后来出了事就关了,就专心做海运,三年前他们丢了一船的货。你猜怎么着这回我们居然在拍卖会上见着了。”
犹自说着话的阮枝没发现邢惊迟皱起了眉。
他沉默片刻问“姜家的窑厂出了什么事”
这两天他们翻阅了所有资料,才知道郑子阳和成俊的父母当年出了什么事。他们的父母死于窑厂爆炸,可那窑厂背后的人他们却没查出来,资料缺失。
邢惊迟明天是准备去那旧址问的,不想听阮枝说了这么一件陈年往事。
阮枝戳着他硬邦邦的胸膛“好像是出意外爆炸了,死了好些工人呢。刘奕华就是在那之后被姜家收养的,他和姜婉兰是一块儿长大的,所以感情这样好。”
邢惊迟看过资料。
那会儿死了八个工人,四个孩子成了孤儿。有的孩子父母双亡,有的孩子本就是单亲家庭,总是当年的事是一出惨剧。
阮枝没注意邢惊迟的神色,眨了眨眼问道“你说巧不巧,丢了三年的东西居然出现在拍卖会上了。这会儿消息肯定传到国内了,我觉得等下周我去上班,姜婉兰肯定不高兴。”
的确是很巧,但也太巧了。
邢惊迟隐隐觉得藏在这些案子背后的事正在缓慢地浮出水面。
邢惊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阮枝提案子的事,只道“那就不理她。”
阮枝抿唇笑了一下。
她又嘀咕了一会儿在r国的事,说着说着她逐渐安静下来,就这样静静地趴在他的身上,柔软的侧脸贴在他的胸侧。
邢惊迟以为阮枝困了,伸手关了灯。
在黑暗中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只是长久的寂静之后,阮枝忽然开口了。
她轻声喊他的名字“邢惊迟。”
邢惊迟将她抱得紧了一点,低声应“我在。”
阮枝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卧室,邢惊迟是她唯一的感知。她揪紧了邢惊迟身上的衣服,轻声道“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早就感觉到爸爸妈妈会分开了。”
邢惊迟的动作顿住。
他记得那时候阮枝说的话。
他曾安慰她说等回了家爸爸妈妈会经常陪她身边,她闷了许久之后摇头说不会的。果然后来也如她所说那样,只是结果更差,林千寻和阮清离婚了。
阮枝动了动,把脑袋放在邢惊迟颈侧,声音低下去“那一晚我最开心的时候就是你带着我逃出去的瞬间,我记得那夜的风和月亮。”
记了整整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