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站在混沌天地间, 茫然四顾。
很奇怪, 明明是很吵闹的场景, 偏偏他听不到一点声音。
世界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死寂。
指间有异状。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 低下视线, 触上一片猩红。
黏稠的血液从苍白五指间涓流般渗过,滴进淤泥里, 黑红一色。
风停景滞, 有匕首晃过,在他眼帘处折出一道刺目的寒光。
他下意识闭上眼,耳边忽起的古怪笑声尖厉,似有实感。那阵笑声只持续了数秒, 转瞬变成了凄怆的哭嚎声。
“小子”是老陈的声音,夹在混乱哭笑声里, 听着并不真切。
他的一颗心猛地一跳,睁眼看向声源处。
形容枯槁的老陈站在断枝的树下狰狞狂笑, 涕泪横流。牵丝木偶般动作僵硬地抬起右手,弓起的食指缓缓绷直,指向了周鹤的脚边。
周鹤顺着他的指向低头看。
染血的右手间很突兀的多了柄眼熟的匕首, 那匕首是唐雨杺在他生日时赠予他防身用的。
刀尖下,是一身血窟窿横尸在他脚边的唐雨杺。
周鹤看着像雪球那样惨死在他脚边的唐雨杺,心痛到不能自抑, 一股前所未有的悲伤情绪将他的全部感官占尽。
胸口闷得生疼,疼的他几乎喘不上气,握刀的手不受控般颤栗不止。
“我提醒过你的小子我分明提醒过你的”老陈如咒的悲凉话音时断时续,缥缈四散。
周鹤惊恐万状,抗拒退行间指尖一松,淌血的刀子滑脱掉落。
血泊里的少女忽地睁开了眼,一张毫无生气的脸慢慢转向了他。唇齿张合,在无声质问他。
“阿鹤,我会死的。”
“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
“阿鹤,我要是死了,你还能活成个人样吗”
怎么会死呢
怎么可以
黑色漩涡顷刻袭来,土崩瓦解,大有吞天嗜地之势。
周鹤猛地伸手,不顾一切地纵身向前。惊惶无措地想要拉住即将消逝的少女,千钧一发之际堪堪抓住了她染血的衣角。
“嘶啦”衣角撕裂。
须臾的希望粉碎,他眼中的整个世界被无底深渊倏忽吞噬。
“不可以”周鹤惊呼出声,伸出的手滑下床沿,一瞬清醒。
原来是场噩梦。
幸好只是一场梦。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周鹤还是很清楚地意识到,老陈的真正死因对他的影响很大。
致命的绝望,是曾窥见过希望。
许是同类思考角度相似,站在老陈当时所处的立场,他其实能理解老陈毁灭性的极端做法。但就结果而言,显然是玉石俱焚的悲剧走向。
老陈死后,周鹤常被噩梦纠缠。相较从前愈加迷茫,也甚是惊恐。他清楚自己的弱点在哪,担心未来的某一日万一行差踏错,会走了老陈的老路。
不曾被祝福的生命降生,本就是无根的浮萍。某些奇怪的观点他无人可诉,更不期盼谁能理解。
周鹤早就习惯了伪装自己的真实情绪,人前偶尔显出几分难过之态,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不过一直很在乎他所思所想的唐雨杺,貌似是把他表象的难过当了真。
唐雨杺打小就是这样的性子,好管别人的闲事,鸣不平也铲不平。
看着比谁都洒脱不羁,其实不过是被现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