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看熹嫔并无怒意,才敢坐回座位。“棠常在是不必这样着急的,皇上素来爱风雅之人,棠常在连蟹八件都不甚熟悉,怎能侍奉好皇上”韩贵人和蔺常在一唱一和,唐棠只觉得脸上发烫。
眼前整整齐齐,样式各异的精巧器具确实难住了唐棠。
螃蟹甲壳坚硬,若用双手,难免会显得狼狈,且蟹腿蟹螯也有浪费的枝节,故有人发明出便于拆蟹的工具,苏杭俗称“蟹八件”。但凡文人雅士赏菊吟诗品蟹,必人人自备“蟹八件”,名门贵家之女无人不知不晓。
唐棠出身低微,又不曾有人教过,自然是不会用的,如今被人嘲笑也无可辩驳。
熹嫔看韩贵人得意,唐棠尴尬,便出言解围,“这食蟹那有这么多讲究,文人用蟹八件是雅事,我们深宫妇人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本宫慢些做给你看,棠常在学着便可。”唐棠如今只觉得熹嫔的声音格外悦耳,相貌也变得可亲,心里也是千恩万谢。
可韩贵人仍是不依不饶。“没想到熹嫔娘娘对这文人的事也这般了解,我还当熹嫔娘娘一心钻研那帷帐里”眼瞧着她就要说出不入流的话。
“咱们姐妹难得一聚,韩贵人若要说出什么污言秽语败了大家的兴致,我可不乐意的。”方才未说过话的愉贵人冷冷出声,愉贵人性子像男子,声音也有些像男子,听来很有几分威慑。
韩贵人闻言悻悻地拢了拢手里的暖炉,眼神躲闪着透露心虚,放低声音说,“我不过也是听人议论罢了。”
“既是别处听来的,便知道不能当真,韩贵人这般畏寒,为何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发冷”
韩贵人先是被熹嫔奚落,现在连愉贵人也说不过,觉得失了面子,不再回话,只连着喝了好几盏菊花酒,身旁的宫女劝她少饮以免伤身,也被她喝令退下。
唐棠照着熹嫔的样子,用银锤敲松蟹壳,银柄斧掀开背壳和肚脐,再用上镊子、签子等几样好不容易才按着“名门世家”的吃法用完一只蟹。她觉得比当年娘逼她背三字经还要难。
或许是方才熹嫔为自己解围的缘故,唐棠觉得熹嫔越看越美。“她如今已经是嫔位,可韩贵人却一点也不敬重她,甚至意欲出言侮辱,不过是倚仗自己韩氏贡女的身份,觉得有个好娘家可以依靠。熹嫔当真不容易。”
她为熹嫔不平,又想到自己何尝不是无依无靠,虽然平日没有饮酒的习惯,但也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送去,想学着文人墨客“借酒消愁”。
半个时辰前的暗流涌动并未让席上诸位扫兴。苏州的螃蟹是举国上乘,十月又正是吃蟹的时节。
曾有人说,“不加盐醋而五味俱全者,无他,乃蟹。”,真真是说对了。蒸蟹大腿肉味同干贝,小腿肉美如银鱼,蟹身肉洁白晶莹,胜似白鱼,蟹黄亦丰美无比,各宫小主一面品蟹一面吟诗作对,一时间欢声不绝。
熹嫔见她们吃好了,又说到,“皇上生辰是十一月初二,各位妹妹可有想好在贺宴上送些什么”熹嫔不过是随口一说,又让韩贵人找到错处,出言挑衅。
“皇上的贺宴向来是皇后娘娘主持,熹嫔娘娘越俎代庖,难免让人觉得熹嫔娘娘生了那不该有的心思,怕不是想”韩贵人咄咄逼人,却一句话没说完没征兆地晕了过去。
宴席上惊惧一片,“小主”韩贵人的宫女想叫醒韩贵人,却无济于事。
“小主身上起了好些红疹。”宫女惊慌的看着熹嫔。“稍安勿躁,先去请太医,不要惊动皇上。”终究是在储秀宫出的事,熹嫔脱不了干系,不想事大惊扰皇上。
唐棠看着觉得害怕,方才喝的菊花酒后劲上来,也觉得有些难以站稳,现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