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样子,被小太监按着手指画押,其实用不上朱砂,用血便够了。
李沐走近去,伸出手缓缓摸上那细作的膝盖,不顾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粘上血污,他微微一用力,嘴角上扬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
“啊”他的动作刚刚落下,那细作就发出极其痛苦的声音,额上豆大的汗珠合着血流下。
小太监看着赶紧递上事先备好的方帕,李沐不紧不慢地擦净手指上的血迹。
看来你的骨头不仅没有诏狱的刑具硬,连我这个阉人的手也比不上一点啊。”他看也没看一眼那人,将字据藏与袖中独自离开诏狱,留下狼藉一片。
此时已经是辰时,红日高悬于东方,像君主的威严一样照耀四方,而诏狱则是被这光芒遗忘的地方。
乍见天光,李沐眯起眼缓解刺痛的不适,他来不及换下衣裳就往着奉天殿去。
唐棠一个时辰前刚刚睡起,草草梳妆就准备往芳答应的锦华轩去,在路上正巧遇见李沐。
往日唐棠看见李沐就像看见一副清美的画卷,今日这画卷上却带着斑驳血迹,他的眼睛因为布满血丝而显得没有生气,只有他的身姿还是和往日一样挺拔,身如玉树。
“你的衣服怎么”唐棠担忧地问,却被李沐冷冷的声音打断。
“小主还以为自己是浣衣局的奴婢吗眼睛只盯着奴才的衣服。”李沐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上唐棠,原来从不在乎自己以何种形象示人,但现在他莫名地不想让唐棠看见自己粘上血迹的样子。
“你”唐棠骤然被他拿话一刺,看着李沐的眼神又羞又怒,许久说不出话,气的拂袖而去。
李沐看着她被自己气的离开的背影,轻轻地笑了笑,疲累的眸子里终于有了几分生气。“还是个脸皮薄的小丫头”他自顾自说着,加快了脚步,皇上要的东西可千万迟不得。
在宫里的奴才不管有天大的事都越不过皇上去,皇上再小的事都比天大,不过身居何等高位,奴才始终是奴才,这样的道理李沐从小就记在心上,才会到现在深得皇上青眼。
锦华轩,唐棠见着了芳答应挤出一个笑来,却比哭还难看。“棠姐姐来了是哪个这么大胆子敢欺负我们姐姐了”
芳答应迎上去,热络地拉着她,替她鸣不平。
一路上唐棠气早就消了,现在更多的是难过,“他胆子大着呢,皇上面前的红人,我一个宫女出身又算什么。”唐棠郁闷地低头说着。
皇上面前的红人不多,又想到初见时唐棠对李沐的热情,如今唐棠这般模样是因为谁也就不难猜了。“是李掌印啊,可我瞧着李掌印很喜欢姐姐呢。”
芳答应笑里带着一丝狡黠,一字一顿地说,“是吗”唐棠听着芳答应的话急急地抬起头,又觉得不妥,拿手帕轻轻拍了拍芳答应掩饰自己的失态,“你浑说什么,他怎么会喜欢我。”
芳答应看唐棠的模样,愈发觉得自己说的有理,“怎么不会虽然你们身份有别,但李掌印看你的眼神分明与旁人不同。”“不干身份的事”
唐棠想着李沐对自己说的话,分明是不愿与自己有什么交集,或许是自己太不知礼数唐突了他吧。
“别想了,绣春给我带了宫外最时兴的簪子,我戴上给姐姐看看。”芳答应看着唐棠低落的样子,忙转了话头,不知从哪儿找出个簪子戴在发髻上,通体碧绿,缠着精致的金线,一端镶着颗小小的绿宝石,虽然不是翡翠,但依绣春的月俸也要攒上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