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有人告密又或是皇上知晓了什么唐棠想抬头看一眼李沐,又恐让皇上火上浇油。
如若皇上真知道自己和唐棠的私情,就不会这般试探,而是直接斩杀自己,废了唐棠的妃位。
李沐跪地,毫无慌乱,语气平稳。“奴才和纯妃娘娘都只有皇上一个主子,自然是一条心,想皇上之所想,忧皇上之所忧。同为皇上的奴仆,纯妃娘娘又怎会有私心。”
他答地滴水不漏,将自己和唐棠撇的一干二净。接下来的是沉默,好像得不到尽头的沉默。
坚硬的金砖透过下裳将寒意传到李沐的膝上,硕大的宫殿将呼吸声都放大许多,在一片安静中更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从前他跪两个时辰也就是跪得的,要他一直跪下去倒是无所谓,只怕唐棠会乱了阵脚。还好皇上并没有沉默多久。
“好一个想朕之所想,忧朕之所忧,纯妃你说说朕在想什么又在忧什么”皇上突然仰天大笑,又饶有兴趣地看着唐棠。
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但答不好可能就会坠入深渊。唐棠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身子也有些站立不稳,甚至羡慕李沐可以跪着,不用站着平视皇上的视线,接受皇上的审视。
她来不及多想答道,“皇上想的是如何能使百姓安居乐业,如何能使江山千秋万代。皇上忧的是尚有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尚有疆土被逆贼觊觎。”
“你说错了。”唐棠话音未落,皇上就斩钉截铁道。
短短四个字就让唐棠的心坠入谷底,而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唐棠和李沐难以置信。
“朕想的是要废太子立五皇子,忧的是五皇子生于深宫之手,养于妇人之手,与权阉竖子为伍。”
皇上想的也是他们所想,但却是绝对不敢宣之于口的,皇上今日试探,无论如何应对都免不了在他心中留下芥蒂。
而皇上所忧的
自己是清棠轩纯妃,在皇上嘴中是深宫妇人。李沐是司礼监掌印,在皇上嘴中是权阉竖子。哪怕皇上病着,他只要一天坐在龙椅之上,只要一天掌管玉玺,他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他跺一跺脚,江山都要跟着颤抖。自己面对他的侮辱,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唐棠深吸一口气,努力说服自己,“国本已定,琼儿受不起皇上这样看重,臣妾倍感不安。”
“不安”皇上反问,“你要是未做错什么怎么会不安”
不安是错,心安理得也是错。唐棠咬着下唇想应答,脑子里却像鹅毛一样苍白。
“此事重大,纯妃娘娘只是五皇子养母,皇上该与皇后娘娘商议。”李沐出言解围道。
“生娘不及养娘亲。五皇子登基,纯妃你可就名正言顺的皇太后,你不想吗”皇上笑着说,拉长声音反问。
“请皇上三思。”唐棠说着跪倒在地。
李沐余光瞥见浅蓝的裙角拂过地砖,唐棠的声音就在自己耳边响起。
他很想和唐棠站在一起,但是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想现在这样跪着。
“朕已经想好,偏偏就喜欢五皇子,要传位于他。”皇上背过手,在跪着的二人面前来回踱步,提高音调说出让二人头疼的话语。“但朕不放心你纯妃。”
“你聪慧机敏,又有手段,连朕都被你迷的团团转,朕怕你祸国啊。”皇上语重心长,一字一句都敲打在唐棠心上。
“臣妾不敢。”
除了这句不敢,她又能说什么。
“李沐,你说应该处置纯妃啊。”皇上又问,不紧不慢,好像只是问明日早膳用些什么一样。
“奴才以为可让纯妃娘娘迁居京外,远离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