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走了,你好生歇着。”
李沐身边女人今日少了一个,但没想到的是很快又少了一个,这次却是他们都不愿看见的。
三日后,李沐刚从奉天殿下值就看见小夏子气喘吁吁地跑来见他,手上还拿着一封信。
“陈姑娘她自缢了,这是她留给您的信。”小夏子带着哭腔给李沐递上这信,他虽然和陈婉所见次数不多,但记得她是个温婉的女子,和她的名字一样,只是命不好,现在这般突然的死了,心里怎么会好受。
李沐也未曾想到会有这般结局,心中感慨,但他看过的生死太多并无特别的感受。
对陈婉来说,活着未必会比死好。
他接过信,信封上还有点滴泪迹。
“这些日子承蒙公公照顾,万分感谢,不知何以为报。”陈婉坐在案前含泪写出一行行齐整的娟秀小楷,这是她母亲手把手教给她,说女子不能只会女红还要读些书,做个大家闺秀许个好人家。
她不知道母亲病重时都在想些什么,会不会恨自己不能尽孝,连生命的最后都不能陪伴她走过。
“妾身无能,不能尽孝于母亲膝下,有愧母亲教导,深感此身无用。母亲年迈还要遭受苦楚,受人欺凌,被妾身父亲逼死,草席裹尸,妾身无意独活于世上。”
陈婉一字字写下,眼睛渐渐模糊,好像看见母亲在对她招手,好像又回到蹒跚学步时母亲拉着她的时候,好像能听见母亲在轻声唤她,“婉儿。”
“今自缢于此,实乃妾身最后心愿。妾身给公公带来的麻烦和公公给妾身的恩情都只能来世偿还。”
她写完这信认认真真地折好放入信封中,署下安和十八年八月五日,陈婉绝笔。
她悬上梁上挂好的三尺白绫,片刻就没了气息,直到给她送午膳的丫鬟发现了她和那封信,吓得失了魂魄,赶进宫里告知李沐。
李沐看完此信,顿觉陈婉亦是苦命之人,也算是性情之人,好歹是皇上赐婚,昭告天下,不能草草了事。
他回府厚葬陈婉,又派人去寻回她母亲的尸首,将她二人合葬于郊外,也算是让她们母女团圆。
“奴才深感悲痛,愿为陈氏终身不再娶,专心侍奉皇上。”
李沐跪在地上,一副悲伤的模样向皇上请求。皇上深感李沐用情至深,便就准许了。其实李沐只是不想日后再生事端,有第二个第三个陈婉横在他和唐棠之间。
传到民间,就变了个样。世人都言李沐身为宦官迷惑主上,残害无辜女子,手段狠辣,丧尽天良,为人唾骂。
一时间街头巷尾都传着他的流言,愈演愈烈。
容妃除去蔺贵人这个嘴巴不牢,见风使舵的棋子,心中算是石头落地,但很快她又有了别的心事。
淑仪宫里,素琴刚刚从皇子们的书房回来。她是奉容妃的命令去给三皇子送些消暑的甜汤,却正巧撞见三公主扯着意诚的衣袖悄悄地说些什么,瞧见母亲身边的宫女来了才惊慌的松开手。
素琴是容妃的眼睛和手,容妃想得到的她要想到,容妃想不到的她也要想到。
“娘娘,奴婢发现三公主和三皇子身边的伴读走的很近,常结伴同行,比和咱们四皇子还要亲近。”素琴忧心忡忡地说,虽然三公主年纪还小,但万事都要未雨绸缪。
倘若三公主真的和意诚有了情意,一则三皇子会拉拢公主以夺嫡,二则意诚的出身也是配不上金枝玉叶。
容妃皱皱眉头,玉指轻揉着太阳穴,她又何尝不知自己女儿的心思,只是她和永愉就不算亲近,她就更加珍惜和锦璇的亲情,不敢轻举妄动。
不能动自己的女儿,便只能敲打意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