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坠落的声音,惊醒了在犹在梦中的赫映姬。
雕出姿态优雅的白鹤,铜质灯盏顺着台阶一直滚落下,碰到了来人的身体才停下来。
黑色的绝推开那盏灯,地面仿佛水面,他就从中游弋过来,金黄的眼瞳划破黑暗,在背光下呈现出一种幽暗的金青。
赫映坐在月夜见宫的地上正殿中,背后什么光也没有。
外面的轰隆声引起了宫殿轻微的震动,垂帘后的纱幔在空中缓缓飘荡着,像是有什么不知名的存在在其下游掠而过。
这样看了许久,一时有些出神。
向着廊柱以外的方向,天边忽而泛起来漫漫的、惨白的光,连成一线,照亮了那方的夜空,也将女人暗色的眼底照成一片浅淡的碧。
她长长的银发顺着轮廓柔和的脊背滑落,双肩瘦削、却连成一条直线的身姿挺拔,仿佛还能够支撑起如今这个岌岌可危的岛屿。
“仪式进行得如何”
辉夜主母的声音端庄极了,又缓又慢,她好像永远都这样说话。
这声音从殿上飘了下来,黑绝慢慢眨了一下眼。
“失败了,赫映。”
要回应他话的,殿外忽而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刺目的白光照耀得殿内一片白茫茫,处在最深处的月夜见神社,是最后还未坠落的区域。就好像伫立在危崖顶端,下方即是汹涌澎湃、像要吞噬万物的浪潮。
闪电的光芒照亮了赫映身后,历代族长的石像,排列在神龛中、石刻的面容仿佛地狱入口的罗刹恶鬼。
他们的目光所向,赫映没再说话了。
空旷的殿宇下,只有黑绝古怪且苦恼的声音在狂风中飘摇。
“联军的那些人将他从你的控制下救出了,赫映,你对六道阵法的掌控越来越弱了。
如果不是女神出手,他们早就离开这里,与联军派出的前来接应的人回合了。”
对于他口中的「女神」,赫映姬置若未闻,更无心去问,辉夜主母的眼睫似乎是不自主地扑闪了几下,她好像看不清前方的事物,因而抬手支撑住螓首,梳得齐整的发被她压在指下,几缕落出来,又凌乱地垂下。
“君麻吕”
“死掉了。”黑绝接了她的话。
雷声接替了他的尾音,他缓缓靠近,半身都浸在地里,只露出有着黑色胶体光泽的上半身,在赫映座下,声音很冷酷。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一旦血祭开始,无论成功与否,都不可逆转,被选中的祭品是必死无疑的。”
“他的身体将成为女神的所有物,帮助其降临忍界,可是失败了,赫映。”
“女神还没来得及降临,他的尸体却被联军的人带走了”
赫映打断他的话,“你答应过我他会回来我身边的。”
“是的是的。”黑绝慢慢地应了她两声,“我答应过你,只是征用他的身体,他死后,灵魂还是会顺着牵引,回到你身边,回到那具偶人身上,只要你再次找到新的躯壳,他就可以再次醒过来。”
银发女人从袖中取出那个白色的小人偶,草扎的小人已经被她的体温所感染,拿在手上暖乎乎的。
可是赫映命知道,她的孩子还没有回来。
君麻吕的灵魂没有回来妈妈的身边。
她捧着小人偶,半晌没有说话。
黑绝看她好像很悲伤的样子,但又觉得不像,他说,“但是现在,是我该哭才对吧,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风把殿内的布置吹得向后移,赫映命似是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