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月色下微卷的发银灿灿的,颜容洁白如玉,又仿佛刚从月宫降临的小仙子。
君麻吕不知道他在这儿站了多久,原本巡视的辉夜族人竟无一人觉察到,而月亮也已升至中天。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来只在白天过来的舍人、会在夜中过来找他。
但是,一切在看清对方替换下修行服而套上的漆黑外袍时,得到了解释。
这个时代,死亡是他们不理解,却都已经司空见惯的事情。
他扶在门后,想要带着舍人进到殿里,想一想居然又有些迟疑了。
这种时候去安慰,会不会太过晚了一些。
于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廊下取了一把伞,撑开伞走到了舍人面前,沉默地跟他一起站着。
落在青石板上的雪,很快把他的白袜打湿了,君麻吕踩着雪举伞,舍人比他只高一点点,所以这个活儿倒是不怎样累的。
他胡思乱想一些事情,又抬起眼眸越过舍人的肩膀、去看被大雪覆盖下的蓬莱岛。
「真安静啊。」
雪夜里,一轮小小的圆月挂在蒙蒙的高空之中,辉夜古老华美的建筑群静卧在皑皑白雪之中,雪吸收了此刻所有的声音一般,因此在舍人说话时,君麻吕费了两三秒的功夫才理会过来。
“辉夜族很美吧。”
“是啊,”君麻吕赞同地点头,但很快,愉悦的心情就开始消退,低声道“舍人也能看得见就好了”
他用余光去看舍人的脸,明明对方是看不见的,他却好像怕被他捉住一样。
他并不是嘲讽,是真心希望舍人能够跟他在此刻一起看到这样的美景。
他是那样喜欢辉夜族,就像舍人深深爱着大筒木一族,是一样的事情。
“对不起。”
大筒木舍人静悄悄地说道,他慢慢低侧过头,“你打我是对的,我那个时候不应该说辉夜不好。”
君麻吕有些站累了。
他打着伞,“嗯”了一声,“天命什么的即使是真的,也是可以更改的,舍人,未来还没有到来呢我一定会让辉夜越来越好的。”
说辉夜灭族什么的,的确是太过分了。
不过,他也很愧疚就是了。
“我那个时候也有错,也要跟你说对不起。”
君麻吕泄了气,悄悄用另一只手拉住舍人的袖子,以维持站立,他没注意舍人一瞬的僵硬,只是贴过去,微微靠着他,手指缠着对方袖子一角的流苏,揪来揪去。
“我太容易生气了,脾气不好,也没有耐心”
他靠在舍人肩旁同他道歉,是认真地在说着,“对不起,舍人。”
最后,他皱了眉,在沉默了几息过后,结巴道,“你你不要太伤心。”
这就是在说着装的事情了。
舍人的面容没有变化,只是敛下的睫羽在湿冷的空气中微微颤了颤。
悄然飘零的大雪中,那把伞不知不觉就落到了他的臂上,大筒木末裔挽着伞柄,两个头发纯白小男孩,相互依靠在纯白的雪地上。
伞像是唯一的遮蔽,好像温暖的港湾,将他们罩在一起。
灰白的天空,在雪下沉沉睡着的辉夜的族地,一切概念都在此刻变得很朦胧了。
只有依靠过来的温度,叫人万分眷恋。
“我没有伤心,人都是会死的,父亲很早之前就已经预料到这件事。”
“舍人的父亲,是一个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