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个,只会让爱你的人伤心的坏孩子。”
她的声音与君麻吕想象中的不大一样,要更低沉、更庄严典雅,就好像凝露的竹枝,淡出山头的流云,拥有一切高尚的特性。
君麻吕静静听了一下,心里不觉茫然。
垂落下来的长发半湿着贴附着他的脖颈,面容依旧是苍白的,
四下幽寂黑暗,从月夜见宫走下去,深处是向上攀升的山谷,生长着花骨朵的植株纤弱地四下散着。
伫立在从头顶遥遥投下的那一缕天光中,他的面前,是一湾深寒的碧水
赫映姬在湖中浮岛上遥望着他。
这一次再没有垂帘,也没有侍女在,峡谷间静谧,即使是白天,也跟夜晚没什么差别。隔着阴冷的水汽,君麻吕可以看得全、月月桂下辉夜神女的身姿颜容。
她扶在淡黄色的桂枝下,就好像坐在月宫中,五瓣形、星点的花蕊落在逶迤而下的雪白衣摆中,赫映姬在桂下侧头,倚靠着桂树,额际稍稍抵着枝干。
未束起的直发散落在肩臂,面容却是极其沉郁的。沉静太过,以至于叫人感觉到心神俱寂,不敢在她的注目下大肆动作,连呼吸也要压抑着。
“看一眼你便叫人觉得心如刀割。”她好像叹出来的呓语在环形的峡谷中清晰入耳。
君麻吕默不作声地站立在小径外,他掩在碎发下的表情非常完美,看起来显得阴冷孤僻极了在赫映姬面前,他的叛逆期来得很早。
“明明知道是不可为却还要再犯。”赫映姬垂眸寂寂道,在她视线所及、目光所能统御到的地方,是不存在任何隐瞒的。当她坐在这里,坐在月夜见宫的深处,整个辉夜都是她的殿宇。
“你对不起期待着你的人,对不起未来的你的妻子,更对不起我。”
很难得地说了这么多话,她又在月桂下休息一般暂停几息。
审判一般做出了最后的定论。
“不洁”
在那深沉的注视下,君麻吕身体微僵,他的情感似乎早已死寂下去,但依旧在这个字眼中感觉到了难言的耻辱与自卑。
“在她来之前,你呆在这里,洗净身体的污秽。”
缓缓升起的陆地,奠定了之后将要发生的一切,肉眼可见的,湖水浸湿脚跟、漫过脚踝,环形山谷无声地合拢,在轰然而至的黑暗中最后的一眼,是站在光亮中的赫映姬、俯瞰而下的无悲无喜的睨视。
下一刻,她的身形隐没在谷顶,去到了上面。
君麻吕在原地站了站,仰面追寻母亲的踪影,他确定她真的将自己留在了黑暗里,终于气息一泄地低下头,只垂下眼睫怔怔呼吸着。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在及膝深的湖水中寻找地势高的地方站着。
这里的地形已经完全改变了,寒冷的、黑色的液体淹没了花枝、草地、月月桂。
坚硬的山壁之上留出来的天窗一般大小的孔洞是唯一的出口,也是赫映姬离开的方向。
他最后沿着山壁靠下,就仿佛已经没有力气再动,只注目头顶那一轮“满月”。
从辉夜族地中一步走出,宇智波带土回望晨曦中愈显神圣的古老族地,面容如被雨露打湿一般狼狈。
他走出很远,坐在石地藏旁的树上休息,轮回眼所控制的人柱力六道就守候在他身旁。
黑发青年凝视自己被刺透后破烂的手掌,上面还好像残留着捏碎骨刺后那一瞬、挨见少年脖颈时细腻的触感。
他又想到对方落在他脸上疤痕上幼稚的吻,以及拥抱时也拘谨害羞的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