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到辰时,”书童老老实实回答道,“今日没有人递帖,只有神侯府的铁手捕头早上来过一趟,说诸葛大人请您在睡醒后去一趟神侯府。”
哪怕改过出身,顾惜朝依旧是同期这帮进士里家世最低的,更别说考试前就他不与高官结交还上虹桥边卖过画。昨天两日被请一是那是所有中举者共赴的大宴,二是有人试图拉拢或从顾惜朝嘴里套出些这年轻探花的把柄。
可惜顾惜朝身负大秘密,嘴严之极不说,昨夜追命去接他相当于明明白白的表明了顾惜朝的阵营,那些进士和官员本就大多为蔡京党羽,自然不会再顶着诸葛正我和蔡京双方视线来顾惜朝这里痛快或者不痛快。
不管找痛快还是找不痛快,反正最后都会自己不痛快,傻子才会来惹现在的顾惜朝。
“知道了,你去把我殿试前画的那副画装起来。”擦干手上的水,顾惜朝去一旁的架子上拿隔水熏好叠整齐了的衣物。
他家境贫寒,用不上什么好香,这一点淡香还是上次去神侯府后铁手给的几枚香丸,那沉默可靠的青年也没多言什么,只道句“殿试时大家基本都会有,就这几枚,不贵”便将之塞到了他手里。
香丸不贵,贵的是人情。
简单用了几口朝食,顾惜朝上了候在门外的马车,书童早将一切备好,也跟着跳上车坐在车夫旁边,小口小口的吃厨房大娘给的零嘴。
因为穷困却还中了举,陛下特地赐了他一间宅邸,宅邸不大,离神侯府却近,每日出门更是三步一吏五步一官,奴婢往来无数。
出身娼家,幼时更是生长在鶏儿巷,偶尔倒也会碰上一二眼熟的王孙子弟,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过两日便也放得开了,再想起自己初次见到祁缜时为了避开这边只指了路,更是忍不住有些想笑。
想必那些早已鬓生了白发的老纨绔们不会想的到,当年仅能躲在帷幕后隔间,用母亲偷来的盘中剩餐蘸着月光苦读的少年,已经能与他们辛辛苦苦教育大的儿孙同朝为官了。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到了神侯府前,顾惜朝没让书童前去与守卫禀报,亲自捧着装画的长匣,下车后将匣子交给书童,向守卫递上拜帖。
“诸葛大人早与在下交代过顾大人要来。”守卫却不接他拜帖,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后亲近的笑了笑,侧身避开,“大人应已在客堂等着,顾大人请。”
“多谢。”顾惜朝轻轻拱了下手,算不上郑重,只将礼貌带到了,带着书童进了门去。
数天前,诸葛正我与他谈了片刻,一杯清茶定下了师生名分,从此神侯府都不将他作为外人,隐隐是第二个家。
他进府时,金银铜铁四剑正在前院练武,争取下次不被无情以太过危险为理由丢下,见顾惜朝进来了忙停下,朝他抱拳行礼,提醒青年诸葛正我在客房。
顾惜朝颔首,从怀里摸出油纸包来,给他们一人递了一小包豆糕。
小书童双手抱着长匣,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得了豆糕的四剑,又看看故意不去看他的顾惜朝,苦着脸哀怨无比的叫了声,“先生”
“你已用了朝食,在车上也吃了零嘴,”顾惜朝笑道,“若不想以后被叫小彘,还是少吃点为妙。先生这么做也是为了小彘好。”
彘,猪也。
书童“”
书童欲哭无泪“可是先生你已经叫了啊”
“哦是吗”顾惜朝轻咳一声,压住唇角笑意,无辜道,“大概是说漏嘴了吧。”
正好听见这一段的追命呛了半口酒,从屋顶跳下来,朝顾惜朝打了个招呼,看看青年的脸色,比了个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