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时节,冷风从一扇碧玉窗牖吹入,韩芷妍冷得发抖,偏偏身子又滚烫至极。
她全身疲乏,缓慢掀开眼帘,视野被逐渐扩展开。
是在景安宫,她曾经的寝殿。
朦朦胧胧的视线渐渐清晰,一个熟悉的身影守在跟前,她眼前热泪浮现。
“醒了”韩凌骁修长的五指合拢,端着一碗棕褐色药汁,走到床榻边,轻声道“正好,省得我喂了。”
韩芷妍怔住,她明明记得,自己死在了去往焉国的马车上,怎么眨眼间,又回到了景安宫
大概是梦吧。
她吸了吸鼻,一时忍不住,潸然泪下。
韩凌骁端着一碗驱寒的药汁,感受到有一双柔软的小手在轻轻扯他袖子。他本来有些不耐烦,可那双小手柔软,紧紧攥着他。
他蹲下高大的身子,瞧见那双白皙脸蛋儿红彤彤的,“怎么哭了”
温暖的掌心附上她光滑额间,“可是烧坏了”
确实烫,像是火烤似的。
他眉心紧拢,指尖覆上银勺,吹散热气,递到她嘴边,“快将药喝了。”
韩芷妍哪里还顾得喝药不喝药。
回忆接踵而来,这些年将军府的心酸苦楚,她几次三番的隐忍,还有皇兄执着的守护
韩凌骁见惯了她伶牙俐齿的模样,竟不知道她如此爱哭,豆大的泪珠说落就落。
偏偏他又很吃这一套,明明自己还生着气呢,现下却是自己躬着身子,主动给她擦眼泪,还轻声哄道“你好生喝药,就不难受了。”
韩芷妍哭得很委屈,最后想着不过是在做梦,行为也就更肆无忌惮。
她个子高挑,可在韩凌骁面前就显得很玲珑小巧。
这不,她一头钻进韩凌骁怀里,抱着他紧实的腰身,乖巧动人。
她从来不曾这样大胆。
既然是梦,那就圆她这一刻的缱绻吧。
韩凌骁顿在原地,看着怀里软绵绵的小东西,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这小皇妹昨天还跟他吵架来着,怎么落了一个水,高烧醒后来,就变得这么乖巧可人
他竟不知道,她乖巧起来,也是这般软绵。像只听话粘人的小猫。
“皇兄”韩芷妍蜷缩在他怀里,止不住的落泪。
她想说的很多,想将生前难诉的话通通说尽,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韩凌骁轻轻擦去玉脸珠泪。
若不是那句皇兄,他当真以为这是养的猫宠了。
昨天被她惹的那些气焰顿时烟消云散,他松了松紧绷的高冷面容,凝视着她全身颤抖的身子。
韩芷妍还记得去往焉国的马车上,她刚烈的将匕首插入自己腹部,脑中闪现的仅有韩凌骁一人。
一想起他,她就突然不想死了。
那会儿,马车突然停歇。焉国使者掀开珠帘,瞧见她血流不止。
她以为使者会救她,结果他却是将腹部匕首往深里刺,一时血花四溅,焉国使者咧嘴道“奉安平郡主的指令,你本就该死的,还省得我动手了。”
安平郡主安平郡主又是谁
从腹部匕首间传来的锥心之痛还历历清晰,她是极怕疼的。
“你是不是在害怕”他浅笑着问道“你在怕什么”
她将他抱得更紧,下颌尖尖完全抵在他心口处。
梦是会消失的。她这样告诉自己。
于是她一句话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