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命运似乎特别喜欢给人开玩笑,上半年的高热旱灾,赤土千里,焦金流石,人在太阳底下活活热死的惨烈景象还历历在目, 现在不过几天,就有零下二十三十度的寒潮。
零下二三十度, 这是居住在偏南地区, 最冷也只到达过零下二三度的方山村众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极度低温。
不,不是无法想象, 因为现在他们已经在经历了。
顾风止眼睛呆呆的看着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不停地从昏暗的天空落下来, 山川田野村庄此刻全部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空中的呼啸狂风像一只野蛮的大狮子般大吼大叫,向它所能触及的一切宣泄着疯狂的力量。
路边的苍直的大树,被折腾得摇摇晃晃,光秃秃的树枝咯咯的撞个稀烂。水天之间那密集厚重的雪片, 有时被狂风凝聚成一片棉被,铺天盖地,似乎要将一切都淹没其中,有时又化作一条长蛇,在空中扭扭转转,有如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它们近乎疯狂的对着房子呼啸着,夹杂在其中的雪团,有着如石头一般的力量,将顾风止手边窗户砸得怦当怦当作响。
顾风止很庆幸父亲的手脚快,已经将自己家所有的窗户换成了两层式钢化玻璃,禁得住折腾。
完全没有任何过渡,短短几天就实现了将近六十度气温的诡变。
不是每个人都像顾风止这样身体和心理都已经习惯末世后气候的突变与残酷。人不管身体和心理都是有一个适应期,这几天顾家的咳嗽就没停过,板蓝根生姜水那都是一天六杯的被顾奶奶灌,种种预防,顾家才幸免没有出现什么发烧等严重症状。就顾风止从晏度口中得知,村里卫生所感冒药都已经被村民取至殆尽。
但顾风止望着窗外,觉得最绝望的还是那些因为地震埋在建筑下的,依然活着的幸存者,他们于缝隙
中艰难生存下来,却挺不住零下十多度的低温。
顾风止长长叹了口气。
茫茫大雪,将一切阻隔,这个冬天的寒风,不再是南方过往那带着水汽却也绵软的阴冷,是能真真实实扎进血液里的冷寒,犹如最锋利的刮刃,刺破寒衣,刮走人身上的每一寸寒冷 ,似乎能活生生将人冻成冰块。
村里的人是一百个不愿意出自家大门的,但因为广播里的寒流,却不得不出门。
因为这个冬天来得太突然了,大家完全没有过冬的准备。
村里的电力系统,之前政府部队抽不出手进行维修,现在雪都将电线压垮了,更没得可能。
不得不说人类对于科技的依赖性很大。
习惯了电,即使在农村,除了少部分人家真的很少还会备有木柴媒炭这样的保暖物资。
但零下十多度的天气,仅凭衣物还是难以保暖的,不想活活挨冻生病,没有储蓄物资的村民只能冒着大雪去山上拾材伐树。
唯一好的就是他们这里邻山而居,拾这些东西也方便。只是气温太过冷寒,过长时间呆在外面,也是容易冻伤和冻死的。而且被雪泡过的的柴枝树木,也很难燃烧。
但没有办法即使被湿潮的树木熏得眼泪水直流,他们也只能趁着现在雪并没有那么厚的时候,像个仓鼠一样不停的往家里搬。
现在零下十多度,山里一些小动物都被活活冻死,他们完全想象不到零下二十多度会有多冷。
磨难一重接着一重,现在大家的敏感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