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道“十一点四十,没过。”
徐嘉先是不信他糊鬼,再凝神细瞧,他陀飞轮上的指针果真泊在十二点之前,可继续打量,原是表停了,压根不在走动。
“又唬人,你连停表的把戏都想得出来”徐嘉当即掏手机,陈彻抢先一步截住她的手。
他深深望她一眼,平铺直叙道“你买的表,时间交给它定。”
徐嘉气到没脾气,径自准备绕道离开。
陈彻急急逮住她左臂,往怀里揽。二人几番博弈,到底是她败了北,于是急言轻喊,“我疼”
闻言人果然懈了些力,改成双臂匝住她肩头,随即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过去很多事。”
徐嘉视线埋他胸口,闻声,心底冰河突然破冻复苏。她自觉真是半点出息也无,他话音将落,她眼泪扑地似灯花滚下来。
“你决定要我啦”
陈彻良久后“嗯”了声。
徐嘉不觉抽噎出声,几不可闻,但她赶忙吞回去。
夜风拂得衣服黏在身上。饶是如此,陈彻直觉臂弯里的身子骨很薄很虚无,病号服是垮垮挂着她的,风再凶些,没准她就松散了。
如此想着,他几乎没给她反应,就三下五除二捞抱起她,朝住院大楼去。
一路上徐嘉也没同他搭腔,近似不理不睬的态度,实则伏他胸口在忍泪。
好容易把窝囊相憋回去了,进病房他落她下地时来了句“其实也不是我要你,是你还要不要我”,转睫又叫她眼眶一酸。
徐嘉稳当后仰首,企图抻臂去带他颈脖,无奈背疼,索性叫他,“你低点。”
灯未开,唯有走廊匀进来的几寸光。陈彻瞧上去仿佛又瘦了些,听话俯首时,领口锁骨嶙峋得骇人。
徐嘉弓起食指刮他鼻梁,“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嗯”陈彻沉吟数秒才答,“其实先是找了你半小时,再在背后蹲了你好久。你太入神了,连后头多了个人都没发觉。”
徐嘉微微怔,随后会过意,“你来找我,是怎么想的”
闻声陈彻没有即刻应答,而是敛目抬手,捉住她两只手腕,将被她捏皱的袖口都规整回去,再抬眸话道“不找你我会难受。”
“虽然我一穷二白地,前路有几卡车的顾虑”他支开十指,各自渗进她指缝里。
“但是我想,总没什么比不后悔更重要罢。”徐嘉两手由他紧锁,稍稍一带,整个跌向他胸口,随即双臂被捞到他背后。顷刻间,她心脏一毫一厘地浸入酸水中。
“我跟你商量个事。”陈彻戴表的那只手找到她下颌,扳她抬头迎视他。
“什么事”徐嘉心有余悸地恐慌“商量”二字。
他却笑,眸里的明快几乎散进她眉眼,“我能亲你吗”
地上溶溶月光汇向走廊。
徐嘉千百种思绪杂糅,揪住他的衬衫抹抹眼睛,末了别扭地咕哝,“亲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