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相比起来,她对医术的热衷,对这行的敬畏心,远远不敌郑主任。不时便会踌躇究竟是否要在这条路上死磕到底,纠结到底是自信能担悬壶济世的使命,还是仅仅为混一口饭吃。
医学界着实需要百分百纯粹的才干。显然她不是,而郑主任是。
徐嘉尽量不动声色地放空,没成想,正待削苹果的姚兰手里的水果刀晃了她一眼寒光,骇得她立时心脏蜷缩,急急阖眼躲进被底。
姚兰见状惊疑,伸手扒开被子找她,“嘉嘉,你可别吓我啊。”
“你先把刀子收起来”徐嘉睨一眼她握住的水果刀,心脏突得厉害。
“我又不会伤到你,削个苹果吃啊。你这孩子,该怕的不怕,不该怕的怕得跟什么似的。”
徐嘉冤极,归回原位后按揉眼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不知道嘛”
姚兰兀自埋头削皮,闻言撂开眼皮瞅她一眼,不以为然,“照你的意思,往后转正了上手术台拿刀的胆子都没啦那还当什么医生”
眼见姑娘恹恹地不言声,她不觉感到被针对了,更兼连日为徐嘉忙前忙后的窝火犹在,于是怒从心起道“你跟你爸一味地难伺候。我就不懂了,都是人,凭什么你俩见天地事多多就多吧当是我倒霉,可为你们端碗端盆地服侍着,功劳不论也有苦劳罢。你们倒好,父女俩爱答不理的相简直一模子拓的”
说时姚兰摇摇水果刀,“这有什么好怕的,还能比砍你的大刀唬人一说我就怄得很,你不了解我们家的情况哦,见了那种情况不晓得保命就一个劲地瞎逞能。充英雄,你是当英雄的料嘛”
字字含针带刺,徐嘉不由蹙眉抢嘴,“我不是瞎逞能,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躺在我面前,连中好几刀浑身是血。这个人曾经是我的导师,在我迷茫的时候拉过我,换做你你能袖手旁观嘛”
“嗯呐,你有理你能耐,那怎地人家还是死了呢你倒是问问那个砍人的,钱猴年马月赔啊不赔我们家喝西北风去还有你自个逞的英豪,有本事别后怕呀,结果我动个水果刀你就怂头日脑的了。我看这医生你还是别当吧,趁早收手。
你无所谓我有所谓,我可不想千辛万苦养出来的姑娘,回头动不动就被人打被人砍。”
徐嘉自知讲不过她,不好再以卵击石,着她不痛快,就双手把被沿拎到鼻梁,嗡声道“妈要不你回家罢,我不用你陪床的,爸更需要人照应。况且你单位那边也不能怠慢太多。有什么事我们电话联系就好。”
姚兰只当她在撒气,又噜苏了一箩筐。
二人话赶话良久,终究徐嘉还是以一句“爸一人在家吃饭会胡差事”,成功说服了姚兰。她帮徐嘉洗好饭盒和水杯,倒了半杯白水放凉,末了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顷刻间由闹转静,像沸水蓦地降至冰点,徐嘉莫名有些不惯。
她觉得眼下的自己仿佛梅雨天低气压里的无窗房,闷滞到极点了。
但依然渴望豁然的爽风能来眷顾她。
一连六日,容骞然疲于课题和轮值,一般只在傍晚时分,循例去看徐嘉两眼,却也只是前脚尚未站稳,后脚就急急告辞。甚至某天都没去。
一来他忙得脚不沾地,手上这份课题一旦功成,保管叫导师刮目相看,所以也就暂且无暇问津杂事;二来徐嘉大抵是后遗症的缘故,这几日皆不在状态,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他一面觉着憋屈,一面也想,还是给她些时间休养康复。
今回难得闲暇,容骞然抽空去到普外区,岂料在病房门口与郭一鸣错身而过。
诚然,他不认识来者是谁。
而郭一鸣嘴巴够敞,隔日见到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