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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1/4)
    二〇一九年七月十五日,省立医院肾内科值班房。

    晨起微风,日已东升,曦色自醒转畅通的高架桥抹到万户窗前。徐嘉睁眼时,辨不清是给这晨晓抑或门外复苏的步音唤醒的。

    昨晚难得一夜无事,照说她的体质很玄学,每每值夜班都睡不了囫囵觉。值十次,能有八九次在半夜被科里的人喊醒帮忙。因而她没胆子睡宿舍,宵禁后宿管不给放行的。

    相较而言,值班房的条件要差些。

    原配枕头对颈椎极不友好,她自带了一只。姚兰给她制的,面子是桃皮绒,里子是荞麦皮。那种花草纹饰已经不作兴了,乃至有点俗,但能让徐嘉睡得安适,她也不讲究。

    换言之,经历了这么多,她想好好珍惜父母的眷注。

    提起话来长,得说回她升硕后选的方向

    肾内科。

    徐嘉是大四下拿到实习证的,在各科室轮转了几个月,当时对日后的去向,差不多已在心底有谱。和她曾经见习时的想法一致,想去神经外科。恰好天时地利人和,不论是绩点还是神外郑总住对她的青睐,都令她有十成十的把握。

    更兼郑总住给她放过口风,近几年神内都会扩招名额,届时她只管联系他便好。

    无奈事出不意,大五时,一直保守治疗、癌况向好的徐大为并发了尿毒症,这对徐嘉而言无异于平地惊雷了。

    尿毒症患者每周要去肾内科血液透析室做透析,一周三四回,每回四小时左右。拿导管从皮下深入隧道,延经中心静脉直抵心腔,将病人通身的血液引到体外流转、净化,再送返体内。

    徐大为也不例外。

    血透无疑是痛苦的。

    患者要造瘘要扎针;要时常枯熬在医院里,眼睁睁自己的血在体外循环;要困囿于无解的死局,做了不一定会痊愈,那我为何要做,仅仅是为了吊一口气嘛

    彼时徐嘉陪过他几次,徐大为倒蛮乐天的。

    因为暌违讲台已久,他喜欢在透析时翻览数学讲义,时不时考问徐嘉。饶是到了那番田地,她依旧算不过他。

    她永远难忘他在病榻上,神气犹在、对数学热忱不灭的模样。

    “四小时对吧毛毛雨噢,我不要看表的,做个几百题透析就结束了。”常常,路过的护士会听他如是自夸。

    徐嘉正是打那起,改了志向,立定心思要进肾内的。

    她记得选完方向后,碰见已成主任医师的郑总住,后者还一脸怨相,“眼巴巴等着你和我双键头呢,你倒好,移情了,我真是落花有意,你流水无情哦”

    徐嘉遗憾且歉仄地同他道明首尾,他听完肃穆了神情,随后拍拍她的肩,说好好学罢,为小家或为大家,此行都注定漫长。

    但将它细化拆分成每个硅步、每寸涓滴,

    这条路也没想象中艰辛。无非是晨兴夜寐,轮替更迭的月落和日升连缀起来的。

    像眼下,新的一天又开首了。

    徐嘉服完药,梳洗换衣停当,便要随导师去查房。

    凑巧,该导师是之前徐大为确诊肾癌,匡助过他们的刘教授,全名刘程让,年近花甲,精神矍铄,平日对学生不苟言笑、耳提面命地很是严苛。积威之下,众人泰半都怕死了他。

    且他好提刁钻的问题,有时同治疗组资历较深的住院医师,都没准答不上来。

    然而转回头对病人,却俯首甘为孺子牛了。

    三号床住着位廿八岁的小伙,人称“小顾”,尿毒症晚期,两月前由一家三乙转来的。

    今日查房从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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