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鸡毛蒜皮,关于红烧肉该否搁糖油,南北习性之争的永恒话题。
徐嘉听完方想劝解,对面倒自己想通了。
“我想了想,和他分开其实更难受,而且再怎么说,我也找不到比他更与我登对的人了。”这是吕安安的回应。
“登对”二字留在徐嘉脑海里,刮了好一阵的风浪。
她笑,“你的原谅来得真轻易啊。”
吕安安说“可是他也没什么大的错误啊,与其对他记仇同时又把自己困住,不如和他彼此体谅。”
“这话中听。”
“中听吗听得出来我也是在说给你听吗”
徐嘉说“哦”,提笔在缴费单上署下大名。
“你那里好吵,在干嘛”
“在医院。我领了份奖学金,”她抻手将单子递进窗口,“挪出两笔钱,一笔用来缴咨询费用,一笔用作我爸这周的住院费。”
“好女儿,真懂事。”吕安安学舌父亲的口吻。
听到这句话,徐嘉鼻腔像白醋倒涌那样酸。
徐大为近期肌酐畸升,连夜高烧不断,病况颇使人忧惧,手术也因此延挨滞后。徐嘉几乎每日都会抽空跋涉到省立来看他,不计较露来霜往有多累,就期待一个万一
万一他意识清醒了能同她说句话。
但就目前而言,这期待仅仅是一种奢望。
姚兰与他磨合了大半辈子的婚姻,终在这几天领悟到这是一段再难割舍的亲情,于是终日以泪洗面,哭到整个病房都仿佛江河凌汛。
她说嘉嘉,我对你爸厌烦了二十多年了,当老天爷跟我说想带他走,我怎么就这么绝望呢
这问题对徐嘉无解。
吕安安听她沉默,警铃大作道“出什么事了叔叔还好吧”
“还好,没什么事,”徐嘉仰脸,“我一直陪着他,不会让他出事的。”
“那就行,真有事了也别瞒着我啊。”
言毕她又自己找补道“呸我这嘴真臭,什么真有事,现在医学那么发达,不可能有什么事的”
徐嘉欲笑又倦,聊了句把挂断电话。
奖金数额共一万,如此支出后还剩下几千。
她走出医院,想用这笔余额为陈彻补偿一份礼物。
他生日结束那天,徐嘉回寝重读倾城之恋。
没想到张爱玲写过那么多触动人心的句子,最有力地抵达她心的还是那段
“他们把彼此看得透明透亮,仅仅是一刹那的彻底的谅解,然而这一刹那够他们在一起和谐地活个十年八年。”
她认为自己和陈彻也就差这一个刹那。
差一个“豁出去”。
得失过、分开过,也许他们始终还是最登对。
徐嘉搭公交跑了一趟银泰,挑挑拣拣后在浪琴敲定了一只价位七千的男表,付账后拜托柜姐精心包装好。
表的外观不算多矜贵,甚至偏于普通大众化,唯一使她钟意的可能就数它稳重的气性。
围住他骨骼精明的手腕,摘与戴的画面都那么一气呵成。
她用想象力描摹了一下,觉得不会再有比它更合适的选择。
这天下雨,空气濡湿。
徐嘉撑伞怀抱着礼袋,问陈彻要了地址打车赶往。
他人在一个映像公司交流论坛会,电联时就差五分钟要上台宣讲。
可能是心血来潮,她居然说